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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第一时间带他见驾。
刘协并不认识魏陶。他只听过魏陶的名字,却没见过他。第一眼看到魏陶时,他便有些惊讶。
魏陶中等身材,很精壮。与履历上说的四旬不同,他的头发半白,看起来至少五十。但精气神不错,一点也看不出犯过罪,服过刑的样子。
话又说回来,汉代官员服刑真不是什么大事。不像后世,一旦犯事就等于仕途断绝,汉代官员服刑之后重新起复的很多,包括三公九卿之类的都不在少数。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也很难说是好是坏,总之是事实。
见刘协看自己的头发,魏陶也不掩饰,解释说,头发是在服刑的时候白的。
当时天子驻跸宛县,廷尉寺也在宛县,他被判刑后,也在宛城服刑,亲眼见识了南阳在度田之后的巨大变化,大受震撼。
“有一段时间,臣万念俱灰,觉得之前所学都错了。”
刘协很想笑,可是看到魏陶的神情,又忍住了。
即使是此时此刻,他也能感受到魏陶当时的绝望,信仰崩塌的确是一件很伤人的事。
信仰越坚定,崩塌的时候越绝望。
“这么说,你当时反对度田,就是因为觉得度田是错的?”
“是的。”魏陶说道:“臣家小有资产,都是祖辈苦心经营所得。一夕化为乌有,臣很难接受,认定这是暴政,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屈从。”
“现在呢?”
“现在臣依然认为这是暴政。”
“哦?”刘协看了一眼张松。
张松却很平静,笑而不语。
魏陶接着又道:“但是比起百姓无立锥之地,揭竿而起,这也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毕竟当初黄巾劫掠冀州时,为祸远胜度田。”
刘协咂了咂嘴,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坚信度田有必要,但他也无法否认,度田对有些人是不公平的。革命不可能不流血,浪潮之下,像魏陶这样被误伤的小地主不在少数。
但他不是小地主,前世不是,这世也不是,谈不上共情。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漠视了这一群体,只将他们当作无法避免的代价。
可是对魏陶这样的人来说,这代价就太大了。
刘协沉吟了良久。“度田时,郡县处置得公平么?”
“当时陛下坐镇冀州,假公济私的情况不多。”
刘协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那我离开冀州之后呢?”
“亏得陛下为冀州挑了一个好刺史,杀伐果断,明察秋毫。”
刘协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果然是燕赵多烈士,连夸人都这么呛。但凡朕这心胸狭隘一点,你这泉陵令还没当就要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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