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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周巍算了算日子,从殿中出去,在廊中穿行,安思危早等在偏殿,恭声道:
“殿下,今日可是见陈夫人…”
“有空衡护住她,不必日日去,见一见大公子罢!”
陈夫人早些日子有孕,李周巍也见得勤些,只是算着日子许久不见李绛迁,这孩子也六岁了,快到了修行的年纪。
“大公子尚在洲中,殿下请…”
李周巍抬了抬头,轻声道:
“他在洲中作甚?”
“洲中诸脉渐渐安定,大公子说是要看一看族人,再来拜见殿下。”
李周巍点头出去,一路到了大殿之外,遂见一众人熙熙攘攘地簇拥着孩子上来,后头的人抱着书箱、大伞,忙忙碌碌,李周巍回头笑了一声,道:
“你这几个晚辈倒是天天跟着他。”
这一句笑语听得安思危脊背发凉,连忙低声道:
“殿下,公子毕竟母系安氏,安氏上下莫不与有荣焉,公子来洲中赏玩,几人自然奉迎…”
“嗯。”
李周巍弯腰将上来的李绛迁抱起来,后头追着的人跪了一片,这孩子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来,李周巍问道:
“迁儿,洲上如何?”
李绛迁抬起头,面上还带着些残留的笑意,乐道:
“好一群人,父亲带我看过岸边,却与洲中没什么两样,出了这大殿,都是一个模样。”
李周巍抱着他向殿中走去,安思危等人都候在殿外,父子俩走到阳光明媚的大堂之中,这孩子道:
“父亲说亲族,我看也没有多亲,都是凡人,都是一副模样,至于修仙者…我们搭了架子,他们挂在上面。”
李周巍侧目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那是秩序,人虽有情,却也趋利,这个分配利益的架子,就是秩序,或大或小,或好或坏。”
李绛迁低头思量了一刻,突然抬头道:
“迁儿不懂,岂有好坏之分?”
李周巍笑了一声,眼中升起一些欣赏之色,轻声道:
“对我李家来说,这架子对百姓好就是好,诸姓也以此为戒,管束最严,亦是我家法理所在,有些世家觉得我家对嫡系凡人、小宗、旁系外姓惩戒压迫太严,是因为他们的秩序是为修仙之人而生。”
李绛迁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话到了嘴边又咽进肚子里,直觉中觉得不能问出来,只在心中喃喃:
“可是对他们好有什么用呢…凡人又没有用…”
他瞥开眼睛,听着李周巍轻声道:
“这个架子用利益为骨,以亲缘、恩情维系、粉饰,才能稳固不坏。”
李绛迁点头听着,李周巍聊了两句,挥手让人带他下去,独自坐在台阶上,太阳西斜,一直照到他暗红色的衣袍上。
细密的金色绘纹反着光,李周巍终于把目光收回,踱了两步,陈鸯匆匆忙忙地从殿外上前,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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