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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当日说的话确实没错,自己当初受狐妖蒙蔽,觉得姚家人处处使坏,甚至‘造出’一个关于前世的虚假幻觉蒙蔽自己,使自己对亲人心生仇恨。
如今看来,家里人并没有讨厌她。
姨母是真心对她,姚守宁也可爱又率真;表姐温柔亲切,她第一次转头去看姚若筠——表兄似是怕她误解,极力摆出严肃的模样,却又试图向她释出善意。
这样的姚若筠压根不是她‘记忆’中猥琐下流的样子。
她有些想哭,借着去勾耳侧发丝的动作,摸到了蒙脸的面纱带子。
苏妙真将一侧带子取下,露出自己的面容,她开始还装作无意,但面纱落下的瞬间,家里人并没有露出恐惧、厌恶及怜悯的神情,众人神情平静,仿佛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突然意识到以往的隔阂都是出自于自己内心的防备,兴许正如当初姚守宁宽慰她时所说:她面容大变,是妖邪的错,而非自己的。
直到此时,苏妙真终于真正的解开心结。
“妙真曾与狐王共存,她说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性。”柳并舟道:
“更何况妙真也曾受妖邪蛊惑,但如今清醒,那么城中这些暂时受血蚊蛊控制的人在初时的疯性过后,我认为逐渐清醒的可能性也很大。”
也许压制这妖性需要一定的契机,可至少比全无希望要好一些。
“如此一来,道元所说的话就很重要了。”柳并舟看向苏文房:
“妖族定有图谋,那么就需要我们齐心协力,将这难关渡过去。”他顿了顿,“可正如道元所说,这些道理兴许太上皇、顾相、长公主等人都清楚。”
不过事关权势之争,双方已成水火,骑虎难下,要想打破僵局并不容易。
“道元你既然提出建议,想必已经有解决之法了?”柳并舟笑着捻了捻胡须,问道。
苏文房听到他这样一说,脸上露出踌躇之色,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想必爹和姐夫都应该知道,我与如今刑狱司的楚大人嫡长子楚少廉当日乃是同窗好友……”
虽说两人当年因为私事而友情破裂,多年没有再联系,而后苏文房也受楚家压制多时,“但,但此事关系到国家、人类生死,以我当年对他了解,他亦心系国、民,只要对社稷、百姓有利,他定会同意……”
“到时由我出面……”苏文房温和的声音响起,姚守宁的思绪却一个恍神——屋里亲人们的脸逐渐模糊,浓雾袭来,她的思绪沉入幻境。
当日与陆执在白陵江祭坛边看到的一幕再度在她眼前呈现,只是这一次‘看得’远比上一次更加清晰。
只见楚少廉身穿紫袍,束发的冠帽不见影响,垂散着发鬓,状若癫狂,冲着城外喊:
“你们这群叛臣逆贼,胆敢逼宫,不得好死!”
风呼啸而下,他声音激昂骂了一阵,又回头喊:
“皇上放心,臣先行一步,定要让天下人看看,温氏乃忤逆,得位不正!乃乱臣贼子!”
话音一落,楚少廉登上高墙。
宫墙之上劲风呼啸,他衣袍猎猎,袖口迎风而鼓,他的视线从四周扫过。
随着血脉的觉醒,姚守宁对于预知的幻境与现实之间的区别认知已经十分清楚,她此时清醒的明白自己‘看’到的是未来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可楚少廉目光转过来时,似是望向了她的方向,顿了一顿,接着露出一个轻蔑至极的笑容,随即纵身一跃——
“哇啊——”
城楼之下,大片惊呼声响起,接着有道孩子撕心裂肺的在喊:
“楚伴伴——”
‘砰!’
重物落地,接着血腥四溢。
众人发出受到惊吓的抽气声,接着四散躲离。
那血溅开的时候,姚守宁也浑身一震,随即清醒。
虽说是第二次‘看到’楚少廉跳墙而死,可与第一次的预知不同,这一次的预知更加清晰,且多添了许多细节。
对姚守宁来说,便无异于亲眼目睹有人在自己面前惨死。
她脸色刹白,身体一歪,险些坐不稳,从凳子上摔落下地。
幸亏坐在她身侧的姚婉宁及时伸手将她抱住,将她揽入怀里。
苏文房还在说话,姚婉宁不方便打断长辈们的商议,以担忧的眼神看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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