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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独自回到了清心小筑。
直到他接到那“卫庄敬上”的传书。
二十年来所有的平静与心安,一夕之间化作齑灰。
直到他听到“梅一诺”这三个字,迟到了二十年的锥心刺骨之痛,就那样来临。
何以至此?
杜若。
在他面对面向她解释昔年一切、再面对面听她解释昔年一切以前,谁敢伤她?谁?胆、敢、伤、她!
梅莱禾在山谷尽头的大庙前停了下来。
甫一动念,庙前门扇已轰然倒塌。
适才他在门外,已听到其中一片沉重的呼吸之声。此时一眼见全貌,只见偌大的庙中竟已塞满了人,各自鬓边一点白,多数被缚了双手双脚,其中只有寥寥数人未被捆缚,只是这几人一个比一个狼狈,头顶白发一个多过一个,显见都已动过手。这情形与当日东方世家宴客厅中何其相似?说是一模一样也不为过。
唯一的差别也许只在于,当日东方家那百来宾客总算都有些自保之力,而今日这庙中除了那几个伤势沉重毒入肺腑的,其余再无一人会武。
他目光再看向这庙中唯一还在动手之人,只一眼便被摄去了心神,然而也只一瞬他便又回过神来,回过神的他直直向着那两人掠过去。那两人斗至酣处,内息、招式与杀气肆掠,又岂是轻易能够接近?他却半点也不迂回,内息运转提至十成,徒手便闯入那两人战局,将其中一人猛拉至怀中,硬生生分开激战中的两个人,随即落地。
对面之人玉面无暇,白衣不染纤尘,风度翩然若玉树临风,嘴角微微含笑,不是卫雪卿又是谁?
而梅莱禾怀中之人呢?
他怀中之人乃是个女人。
一看便知已不年轻的女人。
更别提她满头白发即将灭顶。
她眉头想必因为常年皱起的缘故已生出深深的纹路。
但这些都无损她的美丽。
她的脸与梅一诺、不,应说梅一诺与她面容有八分相似,但梅一诺却远没有她这份风姿与气度。
她一双眼也眨也不眨放在梅莱禾身上,仿佛不敢错过他身上任何一点痕迹,哪怕一根头发丝,一条鱼尾纹。
一眼,二十年。
直到被晾在旁半晌的卫雪卿毫无半分不耐笑道:“竟是清心小筑梅大侠大驾光临,这可当真是稀客,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两人这才醒过神来。
轻轻放开怀中之人,梅莱禾淡淡抬眼:“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不死。”大明山之事他并未与卫雪卿正式打过照面,却不妨碍他一眼认出他。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梅大侠这话委实说得不太高明。”卫雪卿摇头叹道,“你看看这关雎,昔年登楼只不过放跑一个看似再无余力的小残废,短短六年时间,小残废便又兴起了这偌大的关雎。是以本座今日若要杀,自要杀得这谷中一个不留,灰飞烟尽,这才能安心睡个好觉。梅大侠若有本事拿下我,也请千万莫要放过我,否则本座自己也不知将会做出何等的报复行为来,但必然不是段须眉那等虚张声势能比。”
梅莱禾目中一片森寒,梅园小剑呛地出鞘:“那就如你所愿。”
“梅大侠又何必着急?”卫雪卿笑道,“我适才说‘若我今日要杀’,实则我今日却并非为杀人而来呀。段令主与我好歹有几分交情,咱们不妨等正主过来了,再好生说道说道。”
他说话间又有一人闯进来,乃是落后梅莱禾些许的梅一诺,见到庙中情形已是面色发白,待见到梅莱禾身侧女子状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叫道:“娘!”
那女子自然就是梅一诺的娘亲——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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