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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艾西又听见主教的声音响起,底下的管理者都站了起来,跟着念诵。就在这时,她听见教皇说:“行刑已毕,圣子又将恢复洁净之身。”
她开口问道:“可圣子不是您的……”不是您的继承人,不是像儿子一样被您看顾长大的吗?——她想这样问。
教皇像已然知晓她的未尽之言,平缓地答道:“圣日之下,苦难人皆平等。欲享久远之幸福,必承最深之苦痛。若无小惩,则无大诫。这是他该受的惩罚。”
坐在阴影中的老人不再是随处可见的慈祥长者,尊神之下,以他为上。庄严的圆顶神殿中,他只需静静坐着,威压便已落在其余人的头顶。
对于不服管教的逆子,教廷可以给予宽恕,但这宽恕仍有限度。顺从的,被许以优待;违逆的,将施加惩戒。
艾西望着教皇的面孔,忽而意识到这一点。在这威压之下,她却问道:“您说……行刑已经结束了?”
她见到教皇微微颔首,于是倏地站起来,提着裙摆朝底下跑去。站在教皇身后的神官们惊诧地挑起了眉毛。
她一直跑到底下,回荡大殿的脚步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步履又匆忙又仓促。她跪在圣子身边,仿佛其余的都是她的敌人。
僭越,何其僭越。
教皇却若有所思地注视这一幕,随后,对身边人道:“叫人都退下吧。”
寝宫里,医官在为莫尔上药。
他的胸膛上留着两个血淋淋的创口,行刑骑士下手平稳精确,避开了内脏与要害,留在身体上的只是皮肉伤。伤口已凝结不再流血,医官将创口消过毒,洒上白色药粉,再用绷带一圈圈缠绕。
这样的伤不算大事,和他从前所受的伤比起来什么都不算。医官上完药后便离开,只剩艾西仍守在床边。
“处罚结束了,我没事。”莫尔告诉她。
“教皇今天把我找过去,他跟我说,犯了错就要被惩罚。”艾西握着他的手,低声说,“他说得没有错,但是,那就像是……”
——像是在威胁。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的神情让艾西想起了刚认识时的莫尔,他在威胁人时就这样,从容且平静,眼睛冷得可怕。
“教皇迟早是要死的,他死之后,我将继任教皇。”莫尔说得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在陈述某个极为简单显浅的事实,“那时不会再有人强迫你做任何事。”
“我不想那样。”艾西说。
“我决定好了,莫尔。”她说。“我不要留在教廷,我要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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