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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云听雨低头看着脚下,声音显得很是低落无助,“我只是觉得,自己枉为人子。”
这些日子明明察觉到母亲心里的情绪不稳,常常欲言又止,分明是有话要说,却偏偏没办法把这样诡异的一件事那般直白地说出来,因此即便心里有愧,有悔,有痛,她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若他能早日在面前坦白,直言告诉她,自己从来就不曾记恨,也不曾怨怪过她,今晚的事情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云听风淡淡道:“若是这样的话,我也有错。”
不止是有错,他简直是大错特错。
比起自己这些年所得到,他付出的连冰山一角都不到,在得知了自己离奇诡异的身世,且隐约可以确定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依旧像个没事人一般把家里当成客栈,以为把那个妖言惑众的男人杀了,一切就可以被抹去了痕迹,云府依旧可以维持风平浪静的云府——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哪怕所有的麻烦都被解决,以后再没有人可以利用云府一分一毫,却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去问问他们的母亲,她的心里,又是怎样一番无法说出口的悔恨,痛楚,自责?
父亲的怨,让母亲独自吞下苦果,而他们的疏忽漠视,则让母亲失去了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念想。
所有人都知道,做错了事需要反省,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可没有人去想过,当这个代价已经沉重到让一个柔弱的女人无法背负,当身边自己所在乎的都渐渐远离,只剩下心里的遍地疮痍,当一日一日睁开眼睛却看不见阳光……她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一个人的孤独寂寞中,所有陪伴着她的,是每一日都要重复一遍的不堪与痛苦的过往,这种没有丝毫希望,只有无止境的痛苦与悔恨日夜蚀心的煎熬,她还要如何继续下去?
若母亲今日真有个万一,他们以后还能如何坦然面对自己?
不管是温润如玉的左相,还是放荡不羁的云府长子,都将成为逼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纵然外人不会知道,他们自己,以后也将在愧疚与悔恨中度过余生。
“你们连个,进来一下。”云相低沉落寞的声音在门后想起,将兄弟两人同时从飘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进入里间,他们愕然且惊喜地发现,母亲已经醒了。
无邪说需要半个时辰,可现在远远还没到半个时辰……
“我以内力催发解药的药力,所以你母亲醒得早了些。”似乎是看出云听雨喜悦下的疑惑,云相淡淡解释,脸色能看出些许颓然之色。
云听雨闻言微默,随即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帐顶的母亲,轻声唤道:“母亲。”
云夫人微微一震,忍不住闭上了眼,一颗眼泪顺着右边的眼角滑落,她将脸转向里面,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软弱。
“娘。”云听风也走近床沿,看着一语不发的云夫人,“其实真正该死的人是我,对吗?”
“你胡说什么?”云夫人声音平静而寂冷,没有丝毫情感波动,而是透着一种几不可察的空洞,“为什么……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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