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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牺牲了城中家小,曹军能获益么?
牺牲,原本就是用来祭祀的纯色牲口。也就是牛、羊、豕,这个顺序不能随意调换。什么样的级别对应什么样的『牺牲』,来不得半点含糊。
即便是要上断头台的牲畜,都有阶级等差更何况是在当下曹军之中?
别看曹洪一口一个『奉先』,似乎叫得很是亲切,但是实际上看着裴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牛羊豕!
曹洪脸上的皮皱了皱,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奉先……可是还有良策?若是别无他法,不妨且去找丞相复命去罢!』
裴俊一个哆嗦,『某,我,啊……在下,在下再想想办法……』
曹洪脸皮又是抖了抖,『那么奉先又是需要多长时间来考量啊?』
『三,不,两,不不,』裴俊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明日,明日一早!』
曹洪一拍巴掌,『善!届时莫要说某没给奉先机会啊!来人!且送奉先好好下去休息!』
护卫森然而应,裴俊踉跄而退。
……
……
安邑城头。
裴辑精疲力尽的靠在城门楼的木柱上,看着城外远处漫山遍野的曹军营地光火。恍惚之间,这些曹军营火就像是一张无边的大网,而自己则是被这大网捕捉住的鸟雀,挣扎着,不甘心面对死亡,却看不到挣脱的希望。
守城虽说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是并不意味着就能豁免伤亡。
尤其是在最开始裴俊发动偷袭的时候,那一瞬间死伤的人几乎是占据了整场战斗的半数!
『我提醒过你……』裴辑缓缓的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的不小心啊……』
裴珲没有应答,低垂着脑袋。
『这场战斗,原本应该你来守的……』裴辑扯着身上的衣袍的一块即将脱落的碎布条。不知道是被兵器划中了,还是在奔走的时候勾到了哪里,反正幸运的是没有伤,可是衣袍却被扯烂了,晃荡晃荡在风中摇摆着,很是碍事。
裴珲依旧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唉……』裴辑叹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也做好了面临死伤的心理建设,可是真等他直面这一切的时候,他依旧从内心当中涌动上了恐惧。
面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在战斗的时候,裴辑没空想那么多,只是近乎于本能的指挥着兵卒各种查缺补漏,填补之前的漏洞,反击曹军的进攻,绞杀裴俊的叛军,可是等战斗结束之后,裴辑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都在颤抖,甚至不得不借着撕扯自己身上衣袍的动作来进行掩饰。
为什么会害怕死呢?
裴辑问自己。
不是已经早就有心中准备了么?
裴辑没意识到,在大多数时候,对于死亡的焦虑其实都潜伏在无意识之中,只有当一些事件发生的时候,提醒了自己,那些焦虑才会冲破思想的禁忌,萦绕在人的脑海里,带来挥之不去的恐惧。
裴辑忽然意识到,死了,就是一无所有了。
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温度,没有了一切的一切。
剩下的,便是腐朽,湮灭。
裴辑感觉到了自己就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心,堵住了气管,使得他不得不坐下来,坐到了裴珲的身边。
裴珲身上的铁甲冰寒,却让裴辑稍微能够平复了一些。
毕竟,能感觉到寒冷,就证明自己还没有死。
安邑守城兵卒在火把的照耀之下,将城头上的死伤拖拽到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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