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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知道陈长生今天要杀人,人们盯着京都很多地方,北兵司胡同自然是重中之重,就连皇宫也没有放过。然而没有人能够想到,他走出离宫之后,没去北兵马司胡同,没去皇宫,而是去了魏府。
这让很多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然后生出与周通相同的疑惑。
魏府是什么府?为什么陈长生先去了这里,难道在他心目中,这里的重要性还排在皇宫和周狱之前?
紧接着,有些人想了起来,当朝礼部侍郎姓魏,刚刚被他休掉的妻子姓薛,是薛府的大小姐。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长生去魏府做什么?替薛府出气?还是想要劝说魏侍郎与妻子重归与好?
魏侍郎刚认出陈长生的那一刻,便开始紧张地思考对方的来意,也得出过类似的结论。
陈长生肯定是来替薛府出气的,或者,他是来“劝”自己与薛之华复合的。
这里的劝字,当然是逼字。
魏侍郎有些生气,但不敢表现出来。
如果他真把下堂妻接回来,魏府当然会失些面子,他肯定要受不少委屈,但……还能怎么办呢?
陈长生是未来的教宗,权力地位远他之上。
他已经做好准备,当陈长生提出要求后,他应该怎样紧张愤怒却又不过于激动、勉强但依然不失风范地接受对方的要求。
便在这时,陈长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眼睛明亮,态度端正,声音诚恳——我来杀你。
雪花飘飘,落在庭院里,天地间一片死寂。
魏侍郎站在雪中,脸色苍白,微微张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
原来,不是来闹事的,也不是来逼婚的,而是,来杀人的。
他是礼部侍郎,在普通人的眼里,仿佛高山般不可攀爬,但这时站在他身前的年轻人,对他来说才是座真正的高山。
未来的教宗要杀你,谁还愿意来救你?除了死亡,你不可能还有别的结局。
你应该紧张愤怒却又不过于激动、勉强但依然不失风范地接受对方的要求……去死。
没有人想死。
“我虽然做了很错的事情,但并没有必须去死的道理。”
魏侍郎盯着陈长生的眼睛,眼神变得格外幽暗,呼吸变得极其急促。
“是的,无论周律还是教典,都没有说,逐妻下堂便要被处死,换作以前,我肯定不会杀你,但现在我的想法有所不同,矫枉并不需要一定过正,但做错事一定要付出代价,要被人看见,你忘恩负义,我要告诉世人与教徒,你这样做是错的。”
陈长生最后说道:“而惩罚丑恶,便是歌颂美好。”
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很明亮,语气非常认真。他不是在说假话,不是在刻意嘲弄对方,不是想要在临死之前羞辱一番对方,而是真这么想的。他来魏府杀人,就是希望在以后的世界里,像这样的事情能够少一些。
魏侍郎苍白的脸上现出两抹极不正常的红晕,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他这样的“正常人”看来,现在的陈长生就是个疯子。谁会因为休妻这样的事情付出死亡的代价?就算有些忘恩负义,薄情寡幸,郎心如铁……可是,为什么要死呢?他的妻族,还有被他休掉的妻子,如果不出意外,确实会被朝廷整死,可是……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这是杀人的借口倒也罢了。
但不是,这就是陈长生杀人的理由。
他的眼睛越明亮,语气越认真,在“正常人”看来,便越疯狂。
魏侍郎望向雪中的院墙,想要找到活下去的可能,发现只是徒劳,终生绝望,痛苦地哭出声来。
微雪落在纸上,发出很轻微的声音,很脆,就像美好的事物被撕毁时发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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