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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佐起身,羞惭道:“是学生无用。”
蓝玉闭目养神,缓缓道:“总裁官是份大礼,我收了礼却没有办事,既然我不仁,那就不能怪陛下不义,所以陛下将韩瑄重新招入庙堂分我的宰辅之权,我没有说话。”
刘佐小心翼翼道:“师相有容人之量,可韩瑄此人却是不识时务,咄咄逼人,不敢相瞒师相,自从韩瑄做了户部的掌部大学士,学生这个户部尚书的日子,真是一日比一日艰难了。”
蓝玉闭着眼睛伸出手,虚点了下自己这个门生,“韩瑄是寒门出身,也是个难得不忘初心之人,我与他并无仇怨,只是立场不同,他不会因为我二人之争去刻意为难于你,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搬弄是非,尽管放心做你的户部堂官便是。”
刘佐噤若寒蝉,哪怕已经高居二品之位,也不敢在这位座师面前放肆半分,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师道尊严,更多还是因为蓝玉宰执天下五十年的威严。
蓝玉轻轻敲击着躺椅的扶手,轻声道:“六部尚书,有三个是我的门生,九卿堂官,有四个是我的晚辈,四都十九州,有十二个布政使由我亲自票拟任命,哪个衙门没有我的人?不是陛下不想赶我走,而是大齐朝廷离不开我。”
——
夜色深沉,韩瑄的书房中仍旧是灯火通明。
作为当朝次辅,韩瑄的书房很是磅礴大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心”二字,笔力苍劲,然后便清一色的紫檀桌椅,书桌上是湖笔、徽墨、端砚、宣纸,两座等人高的青铜灯台上各有三只红烛熊熊燃烧。
韩瑄从来都不屑于故作清廉姿态,大齐朝廷给予各级官员的俸禄堪称历朝历代之最,正一品大学士每月俸银三百两,粟米一百石,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绵百两,另赐有府邸、仆役,萧帝还特赐了他两个庄子和千亩田地,所以就算韩瑄不曾贪墨收受半分银子,也同样可以维持当朝次辅的体面。
此时韩瑄正坐在书桌后翻看一本厚重典籍,正是由蓝玉任总裁官编撰的《承平大典》,在一旁的客位上则还坐着一位深夜访客。
即便屋内灯火通明,上了年纪的韩瑄看得仍是有些吃力,捏了捏鼻梁道:“平安,你的来意我知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年太后还没嫁入萧家,蓝相就已经是王相府左相,说句不客气的话,蓝相扎根庙堂一甲子,拔起萝卜带着泥,真要把他扳倒,大半个朝堂都要受牵连。”
来客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也唯有张百岁才能瞒过帝都中的众多眼线耳目,悄无声息地来到韩瑄的府中。
韩瑄翻过一页书页,接着说道:“现在的朝廷,要用蓝相的人主政地方,要用蓝相的人处理朝政,要用蓝相的人为国库挣银子,甚至还要用蓝相的人镇守边关,咱们大齐朝暂时还离不开这位当朝帝师。”
张百岁嗓音阴柔道:“文壁公,还要等多久?”
韩瑄抬起头来,道:“这个时间不在于你我,而在于陛下和蓝相,虽然陛下已经有意要动一动蓝相,但迟迟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陛下在等,等蓝相出错的时候,只要蓝相出了差错,陛下也就有了理由去倒蓝。”
张百岁轻声道:“五十一年的首辅,有的是把柄,何必要等?”
韩瑄笑了笑,反问道:“平安,你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会不知道陛下的心思?”
张百岁沉声道:“我当然知道,毕竟蓝相是陛下的启蒙之师,也是从陛下小到大的授业之师,更是跟随先帝打天下的功勋老臣,凌烟阁功臣排名第一,陛下不想留下一个苛待恩师老臣的骂名。只不过有些事情陛下不好去做,我们这些臣子就要懂得上体圣心。”
韩瑄合起面前的承平大典,平淡道:“那就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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