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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羡一路走回城中,他没有去衙署而是直接回到了小院子。
服侍宋羡梳洗后,常安才轻轻地掩上了门。
“大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坦?”常安手下的人前来询问,大爷平日的习惯,不会这么早安寝。
常安一眼瞪了过去:“去衙署说一声,那些事留着明日再处置。”
手下的人还在向屋子里张望,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常安皱眉道,“大爷忙了这么多天,还不能歇一歇?”
“能,能。”那人不敢再说别的,一溜烟地跑开。
常安守在门口,听着屋子里一片静谧,他不由地松了口气,他一直跟在大爷身边,眼看着大爷每天那么忙碌,总是害怕大爷会伤及根本。
大爷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就连身边人的劝说也一概不听,幸好现在有谢大小姐。
常安心中暗自思量,等到这些三七茶喝完,他是不是送信给常悦,让常悦提醒谢大小姐再熬茶过来?
宋羡睡得很安稳,躺在床上不久就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他耳边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那是在宋启正中军帐外,有人在低声议论。
“大爷才十六岁,让他带着人充当前锋未免太过儿戏,不知为何将军会答应。”
“你就是榆木脑袋,大爷是将军的嫡长子,对战辽人会增我军士气,再有……便是你我都知晓的……大爷虽然年纪小,但是不怕死,将军还要带着我们攻城,不能出差错,所以他做前锋最好。”
宋羡知晓那是他第一次请命做前锋时在军中听到的话。
前锋擅打恶战,有时候还有以身为饵,这是他在军中为自己寻到的位置。
无需被任何人庇护,只有一往无前。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谢良辰时的情形,她眉眼间的狠厉和果决,让他觉得熟悉,似是瞧见了那时候的他。
睡意再次袭来,将他裹入更深的梦境中。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再出现景象时,周边一片昏暗,只有浑浊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宋羡感觉到自己被关在木笼子中,木笼浸满了海水,他隐约瞧见了一个身影向他而来。
受伤的眼睛被咸涩的海水蛰的生疼,但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越靠越近。
终于那身影到了他面前,素白的手一把将他牢牢地握住,拖拽着他,想要将他和沉重的木笼一起向上拉起。
显然她的力道不够,只能陪着他和木笼一直向下坠去。
他焦急中就要将那只手甩开,可她五指收拢陷入他指缝中,无论如何也不肯放。
海水涌入他的鼻子,让他胸口炙闷,几欲晕厥过去,忽然有一道光从头顶落下,那浑浊的海水瞬间变得湛蓝而清澈,眼前的人也愈发清晰。
那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个少女。
一双清亮的眼眸中写满了坚定、冷静和倔强,身上的衣裙笼罩那束阳光下,发着金黄的光晕。
那是谢良辰。
他的木笼子忽然被打开,整个人随着她向上游去,周遭的海水不再冰冷刺骨,而是带着一股暖意。
海面就在他的头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浮出水面,胸口的炙闷也随之荡然无存……
宋羡忽然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洒入屋中,虽然还没能照在床前,他却感觉到了那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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