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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承美不知道第几次在内心中埋怨自己,是不是思量不周,不该冲动之下追来陈家村?
他也是没法子,宋将军去赵州好几日,回来之后又去巡营,他坐在衙署里左等右等也没有将人盼来,听属下禀告说,宋将军来了陈家村,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过来与宋将军说几句话。
衙署有很多事要将军处置,哪怕将军不去看那些公文,总要听他唠叨几句,从前衙署公文落了三尺厚的灰尘他也不会在意,现在不同了,只要有一点事没处置,他就睡不着觉,像是欠了谁似的。
现在终于与宋将军坐在一张桌子上了,曲承美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曲承美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宋羡,宋将军面沉如水,很少伸筷子吃东西,只有陈家村的人端菜上桌的时候,宋将军才会抬起眼睛看一看,不过仿佛没有瞧见自己想吃的菜,情绪依旧不怎么高涨。
陈老太太屋子里开了三桌。
一桌在正屋炕上,一桌在外间,他们这一桌在东屋,离那两桌远了些,也离那些热闹很远。
宋老太太和陈老太太带着几个女眷、孩子们坐在炕上说话,笑得声音最大的竟然是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见到曲承美之后,特意请陈老太太帮忙给她孙子和曲知县寻个地方,让两个人单独坐着说话。
宋老太太这份热心,开始让曲承美很感动,但守着一个心情不佳,神情阴郁的宋将军吃了两口饭之后,曲承美的那份感动就变成了苍凉,有种被流放的感觉。
两个人正在枯坐,幸好有人推门进来。
曲承美看过去是谢大小姐。
谢大小姐脸上带着微笑,十分的清丽,总之说不出的透彻,像是一眼能看到底,又像根本看不明白。
曲承美想着如果妻室能给自己生下这么个女儿,那该有多好。
谢良辰将托盘里的碗端给曲承美和宋羡。
曲承美低头看去,只见宋羡面前的稻米粥里盛开着一朵朵花,他不禁道:“这是……”
谢良辰笑道:“菊花粥,放了蜂蜜,您的那碗是甜酒。”
曲承美不知道为何他和宋将军的不一样,但现在他挺想喝点甜酒的,喝点酒说不定就有了胆气。
谢良辰转身离开了。
宋羡瞧着她的背影,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冷风,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谢良辰会跑这一趟,是因为感觉到了他们这里气氛非同一般吧?
再这么沉默下去,不知道她还会送什么东西进来,想方设法帮曲知县一把,宋羡拿起箸,尽量将心中的不快压下去几分。
宋羡承认自己是很不高兴,如果曲承美不来,就算他不能与祖母同坐,至少也能坐在主屋的外间,不必费力就能听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不至于来东屋里。
而且这东屋,还是谢良辰晚上算账看书的地方。
总之宋羡不太喜欢曲承美坐在这里,他很想将勤勤恳恳的曲知县一脚踹回衙门,甚至在坐下来这一会儿功夫里,已经开始忍不住翻曲承美的旧账。
墙头草,想要借宋旻的势?如果不是看在他没有贪墨的份儿上,早就沦落的跟那些官员一样的下场。
曲承美抿了一口甜酒,身上终于开始有了些温度,能够抵御宋将军带来的寒冷。
大约是错觉,他觉得宋将军面容也柔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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