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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瑟讲完这番话,其实还想和清岑拉个手,可他的神色越发冷淡,一副无法被调戏的模样,简直将坚贞二字挂在了身上,宁瑟便缄舌闭嘴,不再和他说荤话,还低头把袖管往上提,为待会的打架做准备。
顺便捏了个剑诀,以作不时之需。
捏剑诀的时候,流风似乎静止了一瞬,宁瑟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侧过脸瞧了清岑一眼。
当空灯火幽凉,地上浮影重迭,四处都是兵戈银甲,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却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于是伸手握上她细白凝雪的皓腕。
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衣袖,将她提上去的袖管重新拽了下来。
宁瑟反握住他的手,接着解释了一句:“把袖子往上提一点,打架的时候更好发挥。”
“是么?”清岑应了她的话,似乎并不赞同,但他并未言及其它,只淡声道:“可惜你的膝盖受了伤,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擦破点皮,流了点血而已,怎么能算受伤?”宁瑟抹了一把脸,而后目光灼灼看着他,据理力争道:“我还能和魔怪对战,砍十个都不在话下,凭我高超的法术和健壮的体魄,即便是万年魔怪也不一定能打赢我。”
清岑闻言,倒也没和她争辩。
宁瑟并不明白,他是懒得和她争呢,还是认同她的观点,这么寻思一阵,挂在腰间的军牌忽然被人摘了下来。
她心下一个激灵,作势就要去抢,然而哪怕再让她修炼一万年,她也是抢不过清岑的。
他一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所用力道之大,让她难以招架。
宁瑟兀自悔恨着,早知道清岑对她的军牌持有偏见,她就应该把那块牌子藏起来,也好让他眼不见心不烦,当然更不能伸手就抢到。
“从现在起,你来做我的近卫。”清岑将她原本的军牌捏得粉碎,残末从指间漏出,他平静如常道:“如果我没有下令,你也不能冲锋陷阵。”
这话乍听在耳边,似乎有些凉薄,但他在心里想的是,倘若将宁瑟拴在身边,定能保她平安无事。
宁瑟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遭遇强权施压,她整个人都懵了一瞬,而后抬头直视清岑道:“你这是公权私用,何况你有几十个近卫兵,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为什么非要……”
清岑嗯了一声,接着呛了她一句:“因为他们都不及你健壮。”
宁瑟回想刚刚说过的话,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制服清岑不能靠武力,他又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于是她连讲道理都讲不过他。
思及此,宁瑟只好在嘴上服软,“做近卫兵也没什么,还能离你更近,我当然会更高兴,只是不能和魔怪单挑了,我觉得有一点可惜。”
言罢,她抬头望天,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天际铅云低垂,闪电蜿蜒如银蛇,随着一声骤然巨响,整座魔城一霎通亮。
雷光转瞬即逝,城垛废墟中燃起跳跃的鬼火,在这样空旷幽静的暗夜中,那火苗形肆妖冶地攒动,仿佛无数鬼怪的眼眸。
天兵在城中四散,明灯照出流光剑影,结界幻化成金甲盾牌,剑气激荡如沸腾的水浪,发狂般撞上屋舍高墙,藏匿的魔怪从中跑出,却没有丝毫惊慌。
城外有数道黑墙拔地而起,随之刮来一阵惨烈妖风,蛰伏的鬼魅细笑出声,绕着墙根来回飞舞,那笑声尖利且刺耳,像是断裂的琴弦摩擦琴板,听久了兴许会聋。
黑墙越拔越高,且连绵成了一个圈,将众多天兵天将围困在正中间。
宁瑟忽然想起一个词,叫瓮中捉鳖。
魔城内可见各种杂碎鬼物,此刻都如同江水般一涌而出,宁瑟粗略扫视一眼,就瞧见了魔怪、血婴、骨妖、亡魂和食尸兽。
腐臭气味弥散四周,盘踞的毒蟒剧烈蠕动,浓稠的血液从街道地板上渗出,须臾漫开一片朱痕,宁瑟试着抬了抬脚,只见鞋底赫然一个血足印。
这并非普通的浓血,而是魔族特有的化尸水。
墙垣裂开一条缝,暗色的鬼火如星芒簇动,身着黑甲的上古魔兵成列排开,手中弯刀堪称锋利骇人。
月光凉如秋霜,有人在此刻低笑出声,宁瑟循声望去,只见黑墙下立了一个身姿颀长的美男子,身穿一袭银丝白衣,颇有一番风流写意。
他的面容,和之前的蓝袍公子足有七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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