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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安娜
他们从废墟中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一切都很模糊……
他们叫我芮安娜,是因为我脖子上带着的贝壳项链,打开贝壳,里面写着“生日快乐”并且在下面还刻着这样一句话“赠给我可爱的女儿芮安娜”
贝壳项链如果是我的,那送我项链的那个人,他是我的父母吗?他们叫什么名字,他们在哪儿?我的家又在哪里?
这些问题仿佛就是构成我身体的最主要元素,他们塑成了现在的我。简单的,迷茫的……芮安娜……
同类异类
我叫芮安娜,十五岁,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个不爱说话,并且有些沉闷的女孩,更多的时间里我看上去都在发呆,可是谁又知道我每天有多努力的在那些破碎的记忆中去寻找着真相。
三年来,除了发呆以外,我每天还要定时的接受他们的治疗,因为他们在发现我的时候就对我进行过反复的检查,并且确诊了我属于被感染者……在他们的眼里,我大概已经算是异类了吧?和高墙外那些恶心的东西比起来,也许我只是没有攻击性吧。可他们还是把我关了起来,关在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里。科隆克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科隆克比我大七岁,是个很活波的年轻人,也是进入我房间次数最多的人。他是德泰利博士的研究助理,德泰利博士好像有很多助理,不过德泰利博士说科隆克是我的管理员,我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按下床头柜上的红色按钮,并且告诉科隆克就可以了。
刚开始的时候,科隆克也是很严肃的,跟他们一样对我也很忌惮,连日常的对话都是隔着玻璃窗上的对讲器进行的。可是时间久了,就慢慢的熟识了,现在他每天都会在送饭的时候唠唠叨叨的跟我说一些房间以外的事,虽然我并不是很感兴趣,可我很喜欢看他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嘴角处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每天几乎都过着同样的生活,除了接受治疗以外,下午我必须完成一些在我看来有些幼稚的题目,科隆克说这是为了检测我的治疗结果,如果我的答案被鉴定为长时间智力持续下降,就表示我的病情有可能已经开始恶化,所以要我必须认真的配合完成测试。其余的时间,我大多都在发呆,也许是我太专注于回忆过去的缘故,所以我也没觉得有多枯燥。不过有的时候还是会有变化……
记得上回,我差一点就回忆起我出现在那片废墟的原因,可是最关键的地方不管我怎么努力始终想不起来,这让我的情绪异常的激动,我大发雷霆,将整个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碎了,玻璃碎片划伤了我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科隆克吓坏了,他连忙叫来了德泰利博士和其他的研究人员,他们像观察动物一样围在玻璃门外看着我,直到我的情绪慢慢的缓和,我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抱着头开始痛哭流涕……
‘嘭’的一声,随着一阵白色喷雾从隔离器上喷出,真空门被打开了,科隆克匆忙的跑了进来,在我身旁蹲下,并一脸关切的询问着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闻到了一股好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后,德泰利博士和那群穿着白色真空研究服的研究人员们纷纷走进了房间,我听见他们七嘴八舌的在议论着什么,我的头快要炸了,那一刻,我感觉到很害怕,我不喜欢这些人,我想让他们都出去,于是我捂住耳朵,大声的尖叫起来,并且更加放肆的哭了出来。接着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他们在我手臂上注射了强力的镇静剂,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腕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仍旧是这个房间,但不同的是以前用过的器皿全都没有了,一定是被我给摔坏了,床头柜上多了一盆粉红色的小花。科隆克正站在床边冲着我憨憨的笑着。
我再次闭上眼睛整理了下思绪,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希望我能看到那些破碎的记忆中我一直喊着爸爸的那个人,尽管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可是我看到的还是科隆克,还是他那张有点憨憨的好看的笑容。
科隆克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一个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那张脸有些入神。德泰利不是说我需要什么都可以跟他说吗?可是我真正需要的,他们能够满足我吗?
吃晚饭的时候,科隆克见我仍然没有什么情绪,对我神秘的笑了笑,说让我等一下,会给我一个惊喜,说完就起身匆匆的离开了。这种经历之前也有过,他总是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极力的想逗我开心,我想着他无非又是去拿一些玩具小熊之类的布娃娃给我,所以也并没有提起什么兴致来。直到他背着手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这次你一定会喜欢的,相信我。”我仍旧没有太多的表情。
但当我看到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并且放在嘴边开始吹响它时,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那东西……那声音……仿佛在我记忆的碎片中……存在过……
我开始有些认真起来,科隆克在调试了几个音节后,正式的吹起了那个金属制成的怪东西,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是初学者第一次为他人演奏一般,一段曲子吹得并不连贯,当中断断续续破了好几个音,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好听,我单手拖着下巴,坐在饭桌旁听着他有些生涩的曲调,竟渐渐的入了迷……
思绪把我带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阳台上的花朵五颜六色的绽放着,仿佛可以嗅到一屋子的清香味,我也是这般拖着下巴,一脸幸福的坐在桌旁,静静的听着另一段优乐的曲子,那曲子好听极了,吹曲子的人似乎有一种魔力,能把幸福的感觉通过曲调传递到我的耳朵里面。那个吹曲子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很惬意的依在阳台的门上。我想看清楚他的脸,可是阳光太刺眼了,只能看到一个慈蔼的轮廓,和他嘴角那浅浅的酒窝……
这个人……他是我的父亲吗?他一定是我的父亲吧,可是为何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我想要站起身来,去摸一摸他的脸,可我害怕这种幸福、融洽的氛围被我突兀的举动破坏掉,我另可沉静在这种无忧无虑,幸福烂漫的时光中,哪怕它只是我记忆中的碎片,哪怕它只有一首曲子的时间,然而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过。我看着他那模糊不清的轮廓,和嘴角浅浅的酒窝,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喜欢看科隆克笑了……
真的只有一首曲子的时间,我又被拉回到现实中。看着科隆克有些羞怯的问我“怎么样,喜欢吗?”我少有的对他笑了笑,并且点了点头,尽管我刚才并没有认真的听她吹奏。
他见我笑了,也憨憨的笑了笑,伸手捞了捞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说“你喜欢就好,我也是刚学的,吹得不好,还怕你会笑话。”
“这个是什么?”我指着他手上那个金属制成的像朵奇怪花朵的东西,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告诉我这个叫沙克斯,是他父亲送给他的,还说他父亲以前是皇家乐队的成员。我感觉科隆克提到他父亲时,总是很骄傲。
我又想到了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轮廓,如果我能够完全记起来的话,应该也能跟科隆克一样,为自己的父亲而感到骄傲吧?可是由于记忆的缺失,我好像连情绪也变得无比的单调。于是我有些羡慕的问科隆克“你刚刚吹的曲子,也是你父亲教的吗?”
科隆克听到我的问话,神色突然暗淡了下来,他并没有回答我,缓了缓情绪后,反而问我说:“你记得你来这里有几年了吗?”
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每天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于是我摇了摇头。
科隆克告诉我,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了,因为我刚来的那一年,他的父亲在一次外出义演中,遭遇了变异生物的袭击。所有的灾难都是从那一年开始的,那些被感染了的人像野兽一样攻击他们的亲人和朋友,变得异常的狂暴和残忍,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灾难的降临,就已经失去了生命,所有的受害者无一幸免,除了我。科隆克说我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问科隆克‘我也是异类吗?’他笑了笑,对我说:“灾难发生以后,人们变得特别的敏感,他们给受害者贴上异类的标签,只是因为他们内心的恐惧,他们害怕自己有一天也变成受害者。”他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说:“你不是异类,你只是我的病人……总有一天,我要治好你……”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科隆克给我说了很多屋子以外的事物,有展翅翱翔的雄鹰,有奔跑的野鹿,有青的山、绿的水,还有欢笑的人们。他说的和我记忆里的一点也不一样,他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物,而我……仿佛没有过去……
寻找
之后的几个月依旧过得平淡,不同的是科隆克几乎每天都会吹沙克斯给我听,他吹得越来越好,我也很喜欢听,他告诉我他吹奏的这首曲子叫做《故乡》,我问他什么是故乡,他想了想,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
战争爆发前夕的那段时间,科隆克迷上了看报纸,他每次看完报纸总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话和做一些很奇怪的动作,有时会摇头晃脑,喃喃自语的说‘不好,不好……’有时又会把报纸狠狠的摔在桌上,猛地站起身来,义愤填膺的说“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刚开始,我还以为他生病了,直到哪天晚上……
一枚炮弹划过了夜空的平静,巨大的爆炸声将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我坐起身来,看着玻璃窗外慌忙逃窜的研究人员,正不知所以。突然,隔离门被打开了,科隆克拿着一件白色的真空服慌张的跑了进来,一边将衣服递给我一边急切的说道:“芮安娜,赶紧把衣服换上,研究所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武装袭击,你必须马上跟着我走……”
“走?……去哪儿?”我有些茫然的问他。
他冲忙的将衣服套在我的头上,对我说“北边的防御警报没有起到作用,看来是规模性的攻击,我想战争已经爆发了,我们必须向帝国中心转移,寻求政府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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