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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个一个在外一个在内等了一会儿,都没等着人。
正打算要走时,齐田才看到有个人影过来。
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在手里提着个防风的小灯笼,脸色被昏黄的灯火印得明明暗暗,见到她展颜一笑,向她手上看。
齐田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男人的衣裳。家里下仆与家将还是有,但你穿了也不能见客。”又赶紧说“你也别生气,我带着针线来。给你补个花上去。别人看不出来的。”
青年笑说“那也使得。”也不意,世家女里还有针线做得好的。做针线一来伤眼睛,二来除非煞性子,也不须得学那些。世族女子大约学到了懂得什么样的针线是好的,什么样的针线是不好的便行了。
却见齐田扭头叫“椿!椿!”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跟齐田差不了多少年纪的小姑娘冲过来。咬牙切齿,手里还拿了个锅铲。像是要与人来拼命的。
见到这边并没有险事,椿与青年照面,还闹了个大红脸,非常不好意思,连忙把锅铲往怀里揣。往齐田礼一礼。
齐田把偷拿的针线拿出来塞给她“你与这位郎君补补衣裳。”想想说“就给他补个桃花。”
青年哑然失笑。到也并不多说什么,只管任她把自己袖子展开。
椿拿了针线,看看齐田,看看大袖上的洞,脸都憋红了。硬着头皮戳了几针,就实在不得章法,甩了针转头跪下认错“奴婢不会。”
“啊?”齐田愕然,她只当穷人家的女孩子都是要做针线赚钱的。所以并没有多加询问就把人带来了。
椿怕主家在人家郎君面前丢人。移移位子,背对了青年,小声对齐田嘀咕“奴婢家里没甚么劳力,奴婢种田种得多,力气到是有些。针线实在没法子。”她手上全是茧子,拿针都拿不住。
齐田到还镇定“没事。我会。”自己接了针线,过去像模像样坐到青年身边,借着防风的小灯笼和树冠间隙漏下来的光亮一针针往上绣。
椿见自家小娘子能绣花,也暗暗松口气。心里到是更加敬仰。原来小娘子看着平常只知道写字,还叫人给她搜罗杂书来看,没想到针线也拿得起来。
她过去想给拿着灯笼,青年对她摆摆头,自己掌着灯笼,垂眸看着齐田飞针走线。
不一会儿,齐田手里总算是停了下来。对青年说“好了。”
椿连忙上去,帮忙整整青年那幅被齐田抓了老久的大袖,免得起了皱褶。看到大袖上头那个‘东西’到吸一口凉气。
就算说了是桃花,恐怕也没人认得出来。分明就是个赖疙瘩。
再看齐田,她竟然神色坦然,好像自己绣出来的是什么佳作。站起身与那郎君说“这样公子便能见客了。”
椿耳根子都红了,想着,万一这郎君发难,说的话不好听,或者有什么不客气的行为举止,自己要怎么维护主家。
就听到青年说“真多谢小娘子了。”态度和气可亲,就好像齐田果然是秀了什么佳作。
?
椿懵了头。
齐田起身,跟那青年寒暄。
两个人站在桃花树下说话。
问了才知道原来这位郎君叫陶来,幼时生于都城,少年颠簸长在别处,此次是到大庙来探病的。他表兄早逝,有个小儿子,从小身体不好在大庙里寄养,最近说是旧疾犯了。
问到齐田,齐田也大方坦荡“我叫阿芒,还没有大名。”
椿扭头,默默为自己难过,觉得这次回去,要是主家知道,自己恐怕是要死了。
她虽然生在穷困人家,但跟在齐田身边久了,良嫫也发现齐田喜欢使唤她做事,便让她学了许多大家娘子的规矩,哪些事行得,哪些事要斟酌,哪些事小娘子做来,身为下仆就该阻拦。
椿垂头想想,今天自己可一件事也没有做对。
但齐田这样坦然,却又让她觉得,未必是自己搞错了?小娘子这样行事说话,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处?
再再一想,便是绣出个癞疙瘩来,小娘子也能坦然,诶……
提起这个,又想到别的事去了——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当时硬着头皮把那洞给补了,不是就保全了小娘子的名声?
暗暗想着,以后小娘子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哪怕不会,也要硬会。做出来被骂是一回事,使得小娘子亲自上阵,才是更丢人呢!
她心里翻涌,桃树下两个人还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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