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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这镇抚司天生有种瘆人之气,还是因先前应兰风之事,让怀真心有余悸,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怀真竟有些呼吸急促,身上乏力,然而看看掌心的玉瓶,却仍摇头道:“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步了。”
招财也看向那玉瓶,忽然说道:“小姐就是来送此物的?若是信得过,我帮小姐送进去就是了。”
怀真闻听,蓦地一震,凝眸看向招财,却见他容颜苍老,显出几分卑微,也有几分亲切,眸色平静如昔,透出十万分可信。
怀真目不转睛看着招财,手心握着那玉瓶,此刻竟忍不住有些汗意,顷刻间,心底的念头已经转了无数个,若干次那一句“不必”,几乎将冲口而出,却又生生忍住。
这会儿笑荷看她脸色发白,隐隐有汗意,便也说:“姑娘的脸色看来不大好,不如就叫招财叔送进去罢了。左右有这许多人陪着,又已经到了门口,有什么碍事的?”
怀真闻听,又看了招财片刻,终于涩声道:“既然如此,便有劳招财叔了,只不过这里头的药……十分古怪,万万别打开塞子才好,不然的话……怕会……白害了人。”
她望着招财双眸,说的极慢,一字一句仿佛斟酌似的,说到这儿便停住,终于举手,把那玉瓶放在招财手中。
招财握住玉瓶,肩头略一松,点头道:“小姐放心就是。”
当下便转身,迈步望内而去,镇抚司几个统领寸步不离,紧随身边儿,一起入内。
怀真站在马车边儿上,目送招财进了镇抚司大门,不知怎地,那颗心在此刻竟慢慢地提起,到了嗓子眼儿一般,仿佛自己做了一个极错误的决定,然而此刻,再把招财叫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惶然自失中,忽然见一匹马飞奔而来,镇抚司门口侍卫见来的急,便欲上前拦阻,那来人却已经翻身下来,竟正是应兰风。
侍卫见状,忙行礼后退,应兰风只望着怀真道:“你怎么在此?”
怀真惊问:“爹又怎么来了?”
这镇抚司对应兰风来说,自然更是个噩梦地狱般的地方,提起来便皱眉心悸,何况亲临。
应兰风却顾不得理会别的,放眼看向周围,忽地问道:“招财呢?”
怀真见他张口便问这个,心已经凉了,两个人面面相觑,正在这会儿,便听到镇抚司里头隐隐传来一声惨叫!
且说先前招财捧着玉瓶进了镇抚司,一路往内,将到大厅之时,依稀见到里间站着一道人影,着一袭茶褐色的镇抚使二品官袍,胸前滚着怒目圆睁杀气腾腾的白狮子,腰间配着鎏金的御赐宝刀,虽面白如雪,但双眸漆寒,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肃杀之意。
此人自然正是镇抚使凌景深,负手淡淡地站在厅中,微微昂首,似睥睨般地望向来人。
招财不动声色,拾级而上,将走到厅门口之时,目光一动,心中竟不觉一凛,——原来这厅内,不仅只是凌景深一个人。
在凌景深右手侧的太师椅上,还端坐着一位,着朱砂红的御赐蟒袍,玉带玲珑束在腰间,四爪金蟒盘鳞磨爪,似欲破空而出,而他静坐彼处,看似云淡风清,面沉似水,却偏不怒自威,抬眸处,仿佛惊雷隐隐,亦将有万顷浪涛拍岸而起。
招财垂眸止步,木讷说道:“小人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奉送此物给镇抚使大人。”
凌景深一笑,旁边侍从走到跟前儿,从招财手中取过那玉瓶,转身进厅呈上。
招财又道:“小姐吩咐,瓶塞不可随意打开。”
凌景深正打量那玉瓶,闻言看了眼身边的唐毅,却见唐毅淡声问道:“如何不是怀真亲自送进来?”
招财道:“小姐不愿踏步进这镇抚司。”
唐毅微微一笑,并不做声。凌景深道:“如此倒也罢了,横竖东西送来了就好。”说着,便对唐毅道:“怀真不肯入内也好,别叫她见了这些不好的……来人,把那罪囚带上。”
招财见他们接了玉瓶,正欲躬身离去,闻言脚步顿住,不由抬头看去,果然见廊下两名侍卫,押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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