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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相承看了一下地上跪着的贼人,道:“你可以走了,我不会拿你问官的;想来你也苦衷,不然不会挺而走险。唉!天下谁人不苦?好了,我不罚你,你走吧!”这人怎么也未想到这道长以德报怨,怔了怔。旁边围观的人便嚷嚷道:“道长心怀慈悲,你还不走。”这人这才以头碰地,道:“多谢道长之恩,小人王五德有生之年必不再做歹事,一定行善事做义举以谢道长今日之恩。”
赵相承以手托他道:“走吧!”这时人群外一个响亮声音道:“好。”声似撞钟,震的余人耳鼓嗡嗡,可见内力之强,是个练武之人。赵相承抬头一看,惊喜非常见来人正是日夜思念的结拜的义兄——紫气东来李东阳。只见李东阳神彩非常,金刀大马,气势不凡,仿佛犹胜往昔。他旁还有一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袁承天——原来他们一进洛阳城便有门人弟子禀告于他。他便放下事务,匆匆赶来,远远便见赵相承去追贼人,便不相随,带着袁承天缓步而来——因为对付一个市井小贼对赵相承来说手到擒来,不费周章。
两个人一见如故,抱在一起,天真地像个两个久未重逢的小孩子,当下客套几句,便回五花门再绪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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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门在江湖中难以与武当、少林、峨眉、崆峒、昆仑、点苍、青城等名门大派比肩,可是在洛阳城那可是人人皆知的大派,人称仁义赛孟尝——说得是这李东阳为人正派,急公好义,不喜与官府来往,因为看不得本地官员欺压百姓,所以从不与官府来往。
晚间,李东阳摆了丰盛酒席为赵相承洗尘,其间二弟李东尘也在座,神情不甚高兴,言语甚至有些年抵触。赵相承岂有不察觉,也不以为意,因为自已毕竟与他交际不深,也毫无情可言,所以便不怎么放在心上。酒过三巡,李东尘借故有事走开了。袁承天坐在赵相承身边,怎么都觉得李东尘不似他大哥李东阳光明磊落,只是自已是外人自然没有说话的份,况且自已身份有别,是个小孩子,还是不说为是。
第二日便是李东阳寿辰之日,贺客络绎不绝,熙熙攘攘,门庭若市,门人弟子还有管家忙里忙外招呼客人自不必说。时至中午,寿诞开始,各人入座。赵相承侧目间见座中有各派人士,东边是邙山派的弟子,掌门并未见场,其余都是小帮派人众,众人献罢寿礼入席。李东阳向众人来贺寿表示执意。
忽然厅外来嘈杂声,有个响亮的声音传来:“李大掌门今日大寿,怎么不通知在下,好备下寿礼?”话音落地一人已走入大厅,只见来人是个捕快,厅中众人自然认得这个不请自来的捕快是洛阳城中知县大人手下李捕快——李超群。李东阳心中诧异,因为与这李捕头从无交往,今日寿诞所来,必有所为。
李东阳快步迎上,笑道:“捕头大人光临,有失远迎,恕李某待客不周。”李超群则打个哈哈,皮笑肉不笑道:“那里,李掌门客气,阁下执本地武林牛耳,在下久仰大名,只是无缘相见,今日见门前车马络绎听人说是大寿,在下便厚了面皮不请自到,掌门毋怪。”李东阳便迎他入座吃杯水酒。李超群说不用。他忽话锋一转,问道:“李掌门可识得丁不言此人?”李东阳脸色变了变,道:“在下不识得。”在坐众人包括赵相承都吃了一惊,因为这李捕快口中的丁不言,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各地海捕公文朝廷缉拿重赏的反清复明组织——复明社的首脑之一,在他手下已有几个清廷官员,已今皇上震怒,已下诏书凡匿藏其人者则株连全家,所下人人知道这丁不言是个逆党;今日李捕快说出众人怎不惊讶。
李捕快道:“不对。李掌门你非但认识,而且你们还有来往,听说复明社逆党名册在你府上,而且你也加入了这复明社。”李东阳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利令智昏,犯了失心病不成?”李捕快目光一转,落在了李东尘身上,说道:“李二爷,你站出来说句话罢?”李东尘怯怯走出来,不敢看大哥的目光,因为他心虚。他说道:“大哥,你交出名册,李捕头说可以往不咎,可在县大人那求情,说一定还可领赏,何乐不为?”李东阳见是二弟出卖自已,重重顿足,斥道:“住嘴,我没有你这个二弟,没有骨气的东西,甘心做清廷走狗,莫说没有,便是有名册,我也不会交出,我宁可毁了它。”
李捕快听了不怒反笑,拍掌道:“好个大义凛然的好汉,可是掌门你死了不重要,你妻子儿女呢?要她们与你一起死,值得么?为了不相干的事?掌门莫要义气用事,三思而后行。”李东阳道:“不用,要杀随便,名册没有。”李捕快可有些挂不住,怒道:“李东阳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看……”他随手一指,厅外涌进一干捕快,持刀带械气势汹汹,看架式是随时要杀人的样子。后堂一片吵闹,不一刻只见夫人和公子被一干捕快押出,厅中众人任谁也不敢出头,因为与朝廷作对的后果可想而知。赵相承作势要起。李东阳将义兄按下,低声道:“赵兄这事人亳不相干,你不要出头,否则朝廷可不甘休。”赵相承道:“今日岂能任其宰割,莫如鱼死网破。”
这时李东尘道:“大哥,你何苦执迷不悟,复明社那干逆贼只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又能什么气候,你何搭上身家性命?听小弟一劝,还是交出名册,不但可以立功还可以挣个一官半爵,光耀门楣!”李东阳听他这一番气得一拍案子,怒道:“二弟,你以前不是这样子,何时变得如此无耻?”李东尘不以为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哥你若执迷不悟,小弟在知县大人那也无法保你了。”
李东阳道:“好,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嗤地一声,李东阳将自己的衣袍扯去衣袖,抛在地上,道:“从今而后,你是你,我是我,不再是兄弟,各为其主,生死由命!”李东尘狠狠道:“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今日你不交出名册,我第一个便不答应!”李东阳道:“为了功名利禄,真是丧心命狂,无可救药!”李东尘不再说话,虎吼一声,便向李东阳杀去,敌人未发难,自家兄弟先自相残杀。客厅中众宾客谁也不敢出手,一则是人家兄弟之事,别人无权插手;二则李东阳勾结逆党,那可是株灭九族之事,任谁也不敢冒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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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尘手持双戟,在武林中使用铁戟的人很少,使用双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双戟不好使用,左右施展要求使用的人功底要好,否则使用双戟一不留意便会刺伤自已,所以这李东尘声名虽不如大哥响亮,可也非是泛泛之辈。两个人缠斗一起,开始李东阳念手足情深,并未下死手。可是李东尘利欲熏心,根本不顾及同胞之谊,处处下杀招,欲置乃兄于死地而后快。赵相承见李东尘出手狠辣,不顾及兄弟情谊,便要下场,可是又一想还是稍安毋躁,静观其变。
李捕头则按兵不动,看他们俩自相残杀。场中忽地有变,这李东尘终究不是李东阳对手,渐落下风,百招过后便见不敌,一不留神被李东阳夺去手中双戟,这下可失神了,被李东阳重重拍中双肩,扑倒在地。这李东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东阳心中后悔不迭,心想:自已出手重了杀了二弟,可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爹娘,心忖此处,便走上前,叫道:“二弟,怎样。”忽地一柄锐利无比短刀刺入李东阳小腹。李东尘狞笑道:“我的好大哥,你怎么不懂兵不厌诈的道理。”他抽回刀,鲜血从李东阳腹中流出。李东阳怎么也未料到自已的好兄弟行此奸计,长叹一声看向自已妻子儿女,流下泪。
被捕快押着李夫人和李公子大叫一声,挣脱束缚奔到李东阳身前,看着血流如柱的丈夫,夫人泣不成声。李公子年方八岁,口中叫道:“爹爹,你不要死,宁儿还要与你去邙山去玩。”李东阳缓口气,低声道:“宁儿,恐怕爹爹不行了,你以后……”话未完头一垂便眼见不活了。宁儿见爹爹死了,大声悲哭。李夫人抹了一把泪,看着李东尘:“二弟,你真好,为了荣华富贵,甘做朝廷鹰犬杀了一母同胞的大哥,你还有人心么?畜生也不如!”
李东尘被大嫂骂的心头火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起掌落拍中李夫人天灵盖,啪地一声,血溅当场。李夫人身子倒也随丈夫而去。这只是旋踵之间的事,赵相承迟疑间己发生,要出手相助已来不及,眼见义兄身死当场,悲痛心中,目中生火,要杀李东尘,可是转念一想不成,还是将来留给宁儿报这血海深仇吧。。
李捕头低头翻找名册,一无所获,又令手下四下翻找院落,依旧一无所获,便悻悻而去。李东尘自觉有愧,也灰溜溜随他们去了,厅中宾客四散而去。不一刻只剩下赵相承、袁承天还有李宁儿。赵相承走近,用手抚摩他头顶,道:“孩子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活;死者己矣,活者且坚强!”宁儿这才止住悲声,见血泊中娘亲与爹爹,不禁悲从中来。赵相承留下的仆人雇车马置了棺椁,盛殓赵东阳与夫人尸身安葬北邙山,此事己了,便带袁承天和宁儿乘马车回昆仑派,只是心中悔恨自己不能救下义兄性命,心中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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