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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中,马干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村长,然后由村长去找考古队的人来。他则借用了村长家的电话,接连几个电话打出去,将手头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
等他打晚了电话,村长也已经带着崔荣光等人过来了。
崔荣光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拉住了马干部,急切地问道:“我的人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他身为考古队的队长,关心队员的安危当然是没错的。而且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队员,而不是顾虑那些古董,更是让人不禁觉得他是个好队长。
但对于紧随其后而来的曾若可来说,他不是队长,没有什么责任,他是专家,对文物的热衷远胜于生命。因此,他进屋后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那具最后运走的紫棺。
不过,可惜的是,无论是崔荣光,还是曾若可,他们得到的都绝不会是什么好的答案。
马干部被崔荣光拉住,自然是先回答他的问话。他尽量斟酌着措辞,对崔荣光说道:“我们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看到车已经翻了。下去看的时候,驾驶室的左侧玻璃都被撞碎了。驾驶员身体一半里一半外,现场到处都是血迹,可以说,那个同志他……他恐怕是……”
马干部的话并没有再说下去,但其实,话说到这里,也已经确实是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崔荣光显然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叹了口气,眉毛皱成了一个结,心里的痛苦通通表现在脸上。
我也想要安慰他,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安慰他了。
他抓住马干部的手颓然的松开,但就在紧接着的半秒钟之内,曾若可已经扑了过来,抢占了刚刚疼出来的位置。他抓着马干部的手臂,拼命的晃着,一边晃,一边催促着问他道:“那东西呢?东西怎么样了?”
“东西?什么东西?”马干部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他是个警察,时刻都是以生命为第一关注点的。那样离奇的车祸,还有死去的人,让他无法在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在曾若可担心的那些死物上面。
的确,他考虑到是考古队的车之后,就意识到了车上可能会装载着文物,所以,这也是他让刘云玖保护现场,自己带着我回来的原因之一。但车上的文物是否受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一眼,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因此,听曾若可这么问,马干部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倒是没注意到车上的东西,要不然,一起过去看看吧!”
曾若可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什么叫没注意?那么贵重的文物,你怎么能不注意到呢?快快快,现在就带我去!看不到那些东西,我浑身都不对劲儿了!”
马干部的意思也同样是让他们去一趟,越快越好。
毕竟,马干部叫的主管交通事故的人此时应该已经赶到现场了,快一点儿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把车子挪开,他也好早一点回镇上办他手头的命案!
考古队人数众多,不可能都去,依旧是崔荣光和曾若可为代表,另外还有那个派来保护考古队的班长,帮他们开车。
两辆车,再加上考古队的车比较宽敞,他们连带着也带上了我的轮椅。
一行五个人,两辆车,风驰电掣般的开向车祸现场。
这一路上我是清醒的,却明显感觉到,车祸发生的地点,距离我们村子还真的不算是特别远。我们赶到地方的时候,正看到刘云玖站在那里,向我们车子来的方向张望着。
马干部下了车,到后面去跟紧随而来的考古队的众人说几句话。紧接着,他们把轮椅抬下来,崔荣光安排那个班长帮我坐上轮椅,推着我来到近前,交给已经走上前来的刘云玖。
刘云玖走上前来,对我说道:“小棺爷,那几个也是县里的干部,和马干部是一个地方的人,主管这一块儿的。他们刚刚看过了现场,分析了一大通,我都没怎么听明白,就只知道,他们分析说,这不像是交通肇事,反而像是这家伙自己喝多了酒,开车开的不稳当,这路又不太好走,所以才翻了车,死在这儿。”
“至于嘛?”我笑了笑,对他们的分析表示浓浓的怀疑。
先不说这司机本身怎么样,就说考古队,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就是自己再想喝酒,崔荣光、曾若可等人也绝不可能允许他喝酒。
再说了,他是老司机了,只要不是酗酒,这条路上本来就没什么车,人也未必会很多,怎么就会开着开着就翻了车呢?毫不夸张的说,我们村子附近的路比这里更难走,他没摔在那种地方,反而摔在了这儿,难道不奇怪?
果然,前面的崔荣光和曾若可两人很显然也已经听完了对方的陈述,而且,他们的描述肯定比我听到的还要生动具体,但他们两人对此的反应,却是毫不出乎我的意料。
“胡说八道!”崔荣光堂堂的考古队队长,也是个读书人,此时却如此咆哮道,“他昨天中午的时候喝了点儿酒的确是没错,我们生怕他下午开车不稳妥,才让他一直等到今天一大早才出发。他就算是昨天喝醉了,到这会儿都该醒酒了!再说了,他昨天中午也不过就是喝了一两而已,晚上睡一觉之后还能剩下什么?你凭什么就说他是醉酒自己开翻了车!你到底想要庇护谁!替谁说话!”
他是城里的考古队长,虽然实权未必有对方大,但单看他的考古队单独配备一个班的战士保护就知道,他们考察的古迹,都绝对不是平常的文物古迹。做的事情,更是重要到了一定的程度。当然,这同时也就意味着危险!
经常在钢丝线上走的崔荣光等人,胆子不可谓不大。就单看他几次都敢甩开我,自己去处理,就知道,他并不是怕事的人。
因此,对于他而言,什么干部不干部的,但凡说的不对,他就敢跟对方掀桌子砸凳子,破口大骂也在所不惜。
而此时,曾若可已经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甩开他们,独自跑向了车斗的位置。
卡车是整个侧翻在地上的,司机半个身子砸出窗外,驾驶室周围到处都是破碎的窗户玻璃和血迹。而车斗处,也同样是砸得一片狼藉。
我让刘云玖推着我往那边靠近,来到近前,才发现那口名贵且有很高考古价值的罕见紫棺已经被摔得粉碎,此时正支离破碎的散落在地上。
而在他的周围,除了几床已经腐败的破棉被之外,就连一片尸骨都没有找到。
曾若可跪在地上,碰着棺材中摔出来的泥土嚎啕大哭,好像失去了一件平生最为珍爱的东西一般。
见他哭成那样,我示意刘云玖推着我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
昨天我可是跟他们说过的,如果运走的途中再出了什么问题,我是不管的。当然,看到他这么难受,那句话我不一定要遵守下去。可是看到我,总归会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人都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他虽然是专家,但也不能避免,我还是不要太过刺激到他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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