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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皮囊在很多人的嘴唇边溜过,小小的水囊里的水似乎怎么也喝不完。
阿萨兰将几乎没怎么动弹的水囊挂在腰上,靠在骆驼的肚皮上,沉沉的睡去了。
他对目前的结果非常满意,士气可用,只要出了沙漠,再和精疲力竭的契丹人厮杀一场,很难说谁赢谁输。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非常悠远的梦,梦见自己战胜了契丹人,获得了所有回鹘人的欢呼,在欢呼声中进了石龙城,看到自己白发的父亲亲手卸下王冠戴在他的头上,看到自己的弟弟们恭敬地跪在地上,摊开了双手,看到了自己坐在汗位上一声令下,百万带甲之士望风景从……这个梦做了很长,很长,直到清晨,他也未从梦中醒来……
年轻的军士在天色已经亮起来的时候,小心的呼唤了阿萨兰几声。
躺在骆驼肚皮上的阿萨兰没有反应,倒是那头反刍的骆驼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随着骆驼动弹了一下,阿萨兰的脑袋重重的跌落在沙子上,年轻的军士发现阿萨兰的身子似乎很硬。
小心的试探了阿萨兰的呼吸后,他就大叫了一声:“王死了!”
铁三百趴在冰冷的沙丘上,眼看着沙丘下面的回鹘人惊慌起来。
他依旧冷冷的观看着。
那个年轻的军士嚎叫了一声,然后就丢下自己的武器,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哈密方向狂奔。
年轻的士兵跑了,老兵想要牵走那头骆驼,一柄刀已经砍在他的脖子上。
自己昔日最好的兄弟,在砍断了他的脖子之后,就一脚把他踢开,他刚刚爬上骆驼背,又被一柄长枪刺穿了胸膛。
骆驼惊惶的看着所有的人都围着自己战斗,被一具尸体压在身上之后,它就猛的站立起来。
一柄沉重的连枷敲击在骆驼的脑袋上,脑浆飞溅,骆驼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围着它的人依旧在战斗。
阿萨兰的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只是没有什么神采,灰白色的眼睛上沾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水囊被一柄刀砍破了,厚厚的一层蝎子尾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蝎子的尾钩焙干之后是非常昂贵的药材,如果铁心源看到一定会拿去泡酒的。
只可惜这些蝎子尾钩全部被泡在水里,只要看那些黑白色的毒腺露在外面,就知道蝎子的毒液已经全部进了水里。
如果阿萨兰没有受内伤,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当这些已经被水稀释过的毒液进了阿萨兰的血脉,毒液就会慢慢的麻痹掉他所有的感官,即便是阿萨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阿萨兰死了,军队顷刻间烟消云散。
有些人走了,有些人死了,阿萨兰孤独的躺在沙丘下面,身体上覆盖了一层薄沙。
铁三百从沙子里钻出来,初升的太阳已经给了那些沙子一些温度,盖在身上已经很不舒服了。
挥刀剁下阿萨兰的脑袋,铁三百这才打了一声唿哨,沙丘的顶上立刻就隆起七个沙包,七条汉子从沙子里钻出来,大笑着从山丘顶端乱滚带爬的下了沙丘。
每个人都捧着阿萨兰的脑袋仔细的看,族长说过,判定一个人到底死没死,砍下他的脑袋才会知道。
“三百大哥,阿萨兰的脑袋能从族长那里换来一个老婆不?”
正在剥阿萨兰身上甲胄的铁三百笑道:“老婆可不是换来的,只要你有多余的粮食,有房子,自然会有女人找着往你的被窝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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