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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爷还算有脑子,建亭而不立祠,一般不会出问题。
真要敢立一祠出来,恐怕不用等王渊动手,其他物理门人就会弄死贾应春。
祠是啥东西?
敬奉鬼神、祖先和先贤的场所,能随便给生人立吗?
即便贾应春是为诏书立祠,传来传去,也会变成王渊的生祠!
便说乡贤祠,也得死后才能进。
只不过官员可以操作,通过讨好地方士绅,先在乡贤祠预定位置,死了就能正儿八经竖牌位——预定那个位置很重要,有些巡按御史图省事儿,就问士绅哪位官员可入乡贤祠,然后当做政绩给报上去。因此许多地方主官,为了虚名和政绩,拼命拉拢当地豪族,就此官绅沆瀣一气。
贾知府风风火火建亭子去了,王渊已经从运河换船至长江。
官船之上,王渊问道:“漕工生计如何?”
刘玺叹息:“也就那样。”
王渊又问:“被转为民户的漕兵呢?”
刘玺说道:“敢闯敢拼的,就去沿海讨生活,听说有人在海外发了大财。胆子没那么大的,多去做工卖力,也有些成了小商贩。大体上来说,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
“能过日子就好。”王渊点头说。
如今,铁路从北京一直修到淮安,这段漕运全部改为铁路运输,蒸汽火车的性能也较以前提升许多。部分漕工和漕兵,转为养路工人和护路士兵,剩余的全部转为正常民户。
说白了就是漕工大下岗、漕兵大裁员,虽然短时间内造成一定混乱,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没有官员想的那么可怕。
究其原因,漕工和漕兵以前遭受人身束缚,不但常年被克扣工资,还得帮漕运官员做私活,一直维持在饿不死的状态。转岗裁员之后,他们赚多少钱都是自己的,除了少数死脑筋之外,大部分过得其实比以前还好。
王渊说道:“北段漕运转铁路,刘兄居功至伟,调去南京当右都督委屈你了。等丁忧期满,我定给刘兄讨一个三孤加官。”
刘玺笑道:“太师这可折煞在下了。”
刘玺这种罕见的清廉武官,居然能做十多年漕运总兵,全靠王渊在中枢死保力挺。即便如此,王渊在给刘玺升官时,也只敢把刘玺升去南京,实在是他断了太多人的财路。
刘玺对此心知肚明,早把王渊视为恩主,甚至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若王渊不是穿越者,摊上张居正那种结局。估计刘玺会孤身而往,亲手将王渊的坟修好,然后上疏朝廷冒死为王渊正名。
刘玺在南京下船,王渊没有逗留,继续坐船沿江而上。
上百个物理学派弟子,得知王渊丁忧回乡的消息,轮班跑来南京水驿码头蹲守。见王渊没有下船,诸弟子对着官船长揖行礼,直至官船彻底消失在长江水面。
抵达太平府时已近天黑,王渊再次带着家人登岸休息。
太平知府并非物理门人,但一个同知、一个通判却是。知府礼请王渊至宾馆下榻,同知、通判各带几位弟子,在第二天请王渊去书院讲学。
王渊没有讲物理,而是讲他的“国富论”,讲如何富国强民,讲如何发展工农商业,时刻警惕士绅商贾残害百姓。归根结底,是儒家的“义利之辩”,若义利相冲,舍小义而取大义,舍小利而取大利,大义和大利是肯定统一的。
众弟子恍然,原来这才是物理学的核心理念,他们研究的一切都是为了富国强民。
物理学,终于彻底跳出阳明心学,彻底跳出程朱理学,直指儒家的“仁义”根本。而且不讲小仁小义,讲的是大仁大义,大仁大义必致大利,最终可利万民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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