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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沙弥在大门后面拉开了道缝,涂南一手提着刚买来的香火,从门缝里钻进去。
方阮跟方丈打了招呼才能进的,人家也不求钱财,但起码的尊重得有。那小子把跑腿买香火的任务交给了她,自己开着车带着人直奔后山进寺去了。
涂南能说什么,车上有个睡觉的男人,一个雇主姑娘,除她之外还能指使得了谁。
“多谢师父。”
“阿弥陀佛。”沙弥呼声佛号,双手遮着被暴晒的光头跑开了。
涂南抬头望,远处几个殿都在修,工人们顶着烈日在脚手架上工作,挥汗如雨。
她那会儿下车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男人动了一下,欲醒未醒。当时她收回目光就走了,料想这时候他应该醒了。
他们八成已经在里面逛起来了,估计一时半会儿碰不上。
涂南自己拎着香火去大雄宝殿,这里大概是修完了,一跨进殿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油漆味。
内地的佛寺没有边塞的粗狂,正中的佛像垂眼下望,祥和宁静。
没有明火,她也不点,把香火直接摆在香案上,双手合十,礼貌性地拜了几拜。
外面太阳这么大,晒得人无处可逃,这里反而是个好栖息地。
涂南拧开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半瓶,舒服地吐口气。
其实这地方她小时候来过一回,是她爸带她来的。
她爸说:“多看一看这些地方对你是有好处的,你要记住这些地方的神妙。”
神妙这个词她当时根本不懂。
现在她也不想感受什么神妙,只希望她爸千万别发现她的事儿。
一瓶水喝完了,她才从殿里退出去。
刚到廊下,看见有人迎面走了过来。
男人应该是彻底醒了,眼神清醒,脚下生风。
涂南看着他一路穿过雕花朱绘的走廊。
到了跟前,他头低一下,看她一眼,点了个头,从她旁边越过去。
这算是打过招呼了。
涂南瞥他,眼见着他将要错身而过,忽然开口:“昨天夜里,谢了。”
男人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笑了一下:“不用客气,小事儿。”
“……”
原来他也认出她了?
涂南看着他的笑脸,大热天的居然有点背后生寒,他这一声不吭的,要是自己不开口道谢呢?
男人还在面前站着,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涂南敛神:“我叫涂南,涂鸦的涂,南方的南。”
“石青临,石青色的石青,来临的临。”
很少会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仿佛他不姓石,姓石青。
石青,一种国画颜料,一种颜色。
涂南忽然觉得脑仁儿突突的疼,她当时画错的那一笔,便是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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