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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外耽搁的时间比预计的多。元岁不得不一路小跑着赶到临时挂了个“会议室”牌子的屋外。伸手稍微压了压耳边散乱的头发,她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熟练地挂上一个非常职业的假笑,然后才推门而入。
元岁确认自己还没有迟到,且进门时的动静也不算大。但即便如此,在她露面的瞬间,围坐在小圆桌周围的各路代表还是齐刷刷地抬头望向她。
这种被过分重视的感觉不管体验几次都让元岁觉得有点微妙。她硬着头皮在童思源左边坐下,装作一切尽在掌握似的缓慢地摊开记事本。
尚未清理干净的蛛网影响了老式吊灯的工作效率。房间内的光线有点暗。作为一个在视力上并没有任何加成的人,元岁其实完全看不清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即便这是她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自己亲手写的,但她还是尽可能装出一副非常专注的样子,以避免直接撞上那些探究的视线。
都怪某人的馊主意。
元岁心中忿忿,在桌子下边不轻不重地踢了隔壁的人一脚。
童思源终于暂时结束了和一个生面孔女人的唇枪舌战,带着点笑回头瞥了她一眼。
“这位就是元小姐吧。”女人刻意郑重地脱下手套,笑容得体地冲她伸出手,“虽然之前没有听说过,不过还是说句‘久仰大名’吧。”
“您客气了。”元岁干笑两声,先在桌布上蹭了蹭自己满手的汗,然后才虚虚地拢住对方细长的手指,“今后也请您多指教。”
“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另一个中年男人在一旁插嘴,“大敌当前,我们一定要精诚团结啊……”
“既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童思源环视一圈,掩着嘴清了清嗓子,“不过这次情势危急,我得先把不好听的话说在前头。要是各位选在这个时候过来,还要玩儿那一套遮遮掩掩虚虚实实的把戏,我可能会让手底下的人直接把带头的几个请走,以免影响讨论的效率。”
“童思源,你就放心吧。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跟着你商量怎么蹚浑水的,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人。”女人将一侧的手支在桌上,露出一截布满伤疤的白皙手臂,“怎么打,去哪儿打,这不是等着你牵头么。”
“感谢各位的信任。”童思源不疾不徐地打着官腔,“不过‘牵头’两个字还是太重了。我只是负责给各位找一个能够安心坐下了谈话的地方而已。”
“连前盘古号的二组成员都甘心留在你的麾下,我们这些不中用的闲散人士当然都懂得识相。”女人又在元岁僵硬的手腕上握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问到,“元小姐,你说是不是呀?”
“童先生毕竟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了好多年,和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不少的交道,他来领头确实算是比较合适的。”元岁还算流畅地背诵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连您这样的人物也能收在麾下来,思源确实是长本事了。”女人轻轻地鼓了鼓掌,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元岁紧绷着脸,强压下再踹童思源一脚的冲动,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有的账只能之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算。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多数人都懂。自从被强行摆在了一个这么高的位置上,她已经好久没能放下心休息过了。和她这个惹人注目的靶子比起来,连童思源的存在感都显得弱了许多。元岁瞄了一眼他看上去气定神闲的脸,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更大的概率是她会一直这样维持有苦说不出的状态。为了请人顺利,童思源需要一个曾经在天赋者世界拥有一定地位的人替他撑门面;为了拓展现在的人脉,以增加碰见熟人的可能性,元岁也只能选择独站在风口浪尖。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童思源确实歪打正着了。
被告知她这个“军校实习生”必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冒充对策组大佬时,元岁的内心是拒绝的。她好说歹说,费了无数唾沫,最终以“长相太嫩实在不具有凶恶气场”为由,让童思源稍稍调低了她的人设。
“那就说你是前军队二组成员吧。”稍作考虑之后,童思源果断地重新拍板,“这个更好。二组本身就是执行力最强的部门,一向在天赋者世界里享有很高的知名度。而从前的盘古号在外面既有较好的名声,又不至于行事猖狂到让谁都能记住,没人知道你们那儿真正的二组组长到底是个什么人,长什么样子。要真的碰上懂行的,你这个正规军校毕业的应该也能混的过去。”
元岁的反应是立刻喷出一口茶,差点当场呛个半死。
“你怎么……”能猜的这么准呢?她在把大实话脱口而出之前重重咳嗽几声,改口到,“不干脆把二组组长的职位安在我身上呢?反正都是吹牛,还不如吹得更响一点。”
“以你之前表现出的能力,吹个二组组员可以,组长就有点过分了。你的脸看着肯定资历不够不说,一艘船上的执行力标杆是男是女估计还是有很多外人知道的。”童思源振振有词地回答。
老哥,你是不是还觉得能想出这种主意的自己真的满机灵的啊。元岁在心中默默地飚着脏话,对上童思源眼神之后,却又一惊。
这人绝对知道自己在身份问题上一直没说实话。她挠了挠头,考虑要不要干脆借这个机会和盘托出算了,毕竟小命要紧嘛。
真说起来,过去碰上什么大事儿的时候,可都是凌夙诚主动挡在前面,让她在后面悄悄躲着的。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最近总是被人或者情势逼着出头,活生生地在童氏兄弟俩的故意吹捧下被包装成了一方人物,弄得她一直非常心虚。
“放心吧,这世道乱着呢。也不知道你的那些前辈现在是死是活,你没那么容易被拆穿。就算有个万一,借着他们的身份造福一下后世的人总是没什么错的,想来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生气。”童思源很快又补充到。
二组现在就剩两个人,凌夙诚当然是不可能因为有人冒名顶替他的手下而生气的,更何况她还就正是另一个真货。如果真能碰上认识正牌“前盘古号二组组长”的人,她才是真的走大运了呢。以凌夙诚平时的低调程度,估计认识她这张脸的人反而比认识她正牌老大的人要多。
“……你还是别强行安慰我了,我会装下去的。”腹诽了半天,元岁只得冲着对方叹气,“还要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