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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产生一种幻想,好像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能一辈子这样就很好。
但是他知道不可以,他已经不是那个不择手段拦着不让宋煜结婚的三岁小孩了。不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也不可以为了自我满足口不择言。
想着想着,乐知时睡着了,梦里的一切都面目模糊,早逝的父母,投射出同情目光的成年人,还有推搡他的小孩子。但他们的声音很清楚。
[没爸妈的孩子真是可怜]
[原来你是孤儿啊]
混在的各种声音笼成一团黑影,在蜿蜒曲折的梦里追着他跑,怎么也躲不掉。他想喊宋煜的名字,只想喊他的名字,可张口却没有声音。
“乐知时,乐知时……”
一身虚汗从梦中惊醒,渐渐聚拢的视野里是长大后的宋煜,眉头紧皱,乐知时深吸了几口气,“我做噩梦了,”他不知怎么联想到前几天蒋宇凡说的一个词,“好像是鬼压床。”
说完,他看似很酷地转身,“我要继续睡了。”
宋煜躺了下来,手心里还残有之前乐知时额头的汗,他望着天花板,眼前是刚才乐知时清醒不过来的样子。
“乐知时。”
听到宋煜叫他的名字,乐知时嗯了一声,带着一点点鼻音,听起来很像撒娇。他清了清嗓子,掩盖过去。
“你小时候真的很娇气,特别能哭,每次都哭得我头疼,想把你送走。”
宋煜说着抱怨的话,语气却很淡。乐知时背着他无意识抿嘴,想反驳,可又听见他开口,带着一丝平静的疑惑。
“怎么长大了,反而不爱哭了?”
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砸下来,把乐知时给砸懵了,“不是……”他皱了皱眉,手里还乖乖捏着那只耳机,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嘀咕,“我没有早恋啊。”
而且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他又歪着脑袋去看前面的宋煜,大声反驳,“我没有早恋!”
宋煜依旧不做声。乐知时只好自己琢磨,想到之前在医务三楼走廊的事,这才明白过来,“刚刚你一直站在下面是吗?你误会了,我是把收到的礼物还给她。”
略去表白者的信息,乐知时把事情原封不动还原了一遍,像一个乖乖上报每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的幼儿园小朋友,说得绘声绘色,生怕遗漏细节。
一个报告了一路,另一个默默骑车听着,从宽敞的大马路驶入弯弯绕绕的巷子,在起伏的梧桐叶浪里靠近目的地。
“我都没有答应她,给她买饮料也是因为怕她被拒绝了难受,就说请她喝饮料的。而且我给他买的是可乐,我给蒋宇凡也买的可乐,但是我给……”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后说乐知时越有点委屈。他想到了早上开大会的时候那些女生讨论的表白墙事件。
“你不也被别人表白了?就是那个培雅表白墙,我也要去告状。”明明是威胁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丝毫威慑力,甚至还不自觉减小了音量,显得格外弱小。顿了顿,乐知时又添油加醋道:“我们班女生今天早上讨论得热火朝天,没准全校都知道了。”
自行车猛地刹住,乐知时吧唧一下子贴到宋煜后背,贴得紧紧的,没完的尾音也憋回去了。
“全校都知道的事可不止表白。”
宋煜终于开了口,也勒令乐知时下车。
乐知时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那个时候不舒服,不小心喊出来的……”他跟个小跟屁虫似的黏在他后头,“那现在怎么办,大家都听到了,应该没人不知道了。”
宋煜没给他提供方案,锁了车往里走。
感觉解释了这么多,哥哥并没有高兴起来,看来不是因为这些。
单车停在一栋青灰色老洋房前,院门前栽了株高高的广玉兰,里头是精心打理过的小庭院。房子是民国时欧式建筑,翻新后装潢得很简洁,门口立着一块和人差不多高的巨大石头,上面刻了四个字——阳和启蛰。
这是宋煜的妈妈林蓉出于兴趣爱好,经营的一家私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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