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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拥良久,他终于推开了严宵寒,随手替他理顺压皱的衣领,示意他下车,同时口气十分狂妄嚣张地送客:“严大人尽管安心,来年花朝,本侯亲自登门迎娶大人,十里红妆,必不负君!”
严宵寒:“……”
所有人:“……”
肖峋暗暗摸上腰间佩刀,预备着万一打起来第一时间冲上去拉偏架,千万不能让侯爷因为嘴欠被打死。
两天之后,马车行入燕州地界。
周围风物越来越熟悉,除了树木凋零,一切与他们秋日离开时无异,傅深虽生在京城,却在北境长大,燕州犹如他的第二个故乡,令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甚至有兴致透过车上的小窗偶尔看看外面的景致。
他们走的是商道,一路上经过了大大小小的城镇村落。至晚时一行人落脚莲祁镇,傅深途经小巷时闻见一阵甘冽的酒香,勾得他蠢蠢欲动,遂叫肖峋掉头,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肖峋苦着脸死命阻拦:“我的爷,您不能喝酒,咱可马上就要回去见杜军医了!”
傅深满不在乎:“放心,一晚上早消化完了,他看不出来。”
肖峋:“严、严大人也不让您喝!”
傅深跃跃欲试的笑容一僵。
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肖峋:“你胳膊肘往哪边拐?里外不分!北燕是老子的地盘,他严宵寒手伸的再长,能管到这儿来吗,啊?一个个都把嘴闭严实了,此事若泄露半个字,我拿你是问!”
肖峋忍不住顶嘴道:“飞龙卫耳目通灵,保不齐他就知道了呢?”
傅深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重山,你还年轻,不懂人心险恶,”傅深语重心长地道,“本侯与严宵寒之间,不仅仅是我们二人要争个高低胜负,更是北燕军与飞龙卫的较量。我要是在京城以外的地方还被他辖制,那就是没过门,先惧内了!说出去,北燕军的弟兄们以后在飞龙卫面前还怎么抬头做人?”
肖峋听的一愣一愣的:“侯爷英明。”
“不惧内”的靖宁侯忽悠完这个傻孩子,心安理得地摇着轮椅往小巷子去了。
酒店不大,只摆的下三张桌椅板凳,一座柜台。当垆卖酒的是位老板娘,傅深挑了张地方稍微宽敞的桌子,以手轻扣桌面:“店家,都有什么酒?”
那柜台后的女人闻声望来,看清了他的面容,却蓦地怔立当场。
傅深没听见回应,抬头一看,恰好与她目光相接。
一瞬间,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熟悉感:“你……”
“您……”
两人同时开口,傅深顿住,那女人却颤抖着问:“这位公子,您……可是姓傅?”
她那模样,泪中带笑,分明是一副惊讶过头欢喜的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傅深被叫穿身份,但看她不像有恶意,便略一点头。
下一刻,那女子奔出柜台,纳头便拜:“小女子昔日蒙您出手相救,三生有幸,今日又得再遇恩人。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不对,等等,”傅深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疑惑道,“这位姑娘,你是……?”
那女子哽咽道:“桓仁县宝岩山幽兰山庄,金公冤案,七年已过,至今仍未昭雪。”
傅深瞳孔骤缩,犹如被人自头顶重重一击,脸色唰然惨白,不敢置信地一字一顿:“你是……采月?”
这个名字犹如飓风,刹那间摧毁了他多年来的顽固与执念。回忆滔天浪涌,顷刻淹没傅深,浮浮沉沉,将他推入一段不敢回忆、不愿提起的久远过往。
那是他过于短暂的少年时光里,第一次被人将真心踩的粉碎。
——也是他与严宵寒之间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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