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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虽然只在西村卖蜡烛,但在整个西城都有名——有名的有钱赚没命花。
金家三代单传,代代生两男,老大养不到十岁就会夭折,活下来的只有老二,虽然能娶妻生子,却活不过50岁,没有一代能逃得过。
到了我爸这一代,金家竟然生了个女娃,直到我过了24岁生日,全西村炸了锅,说什么我早就死了,只不过被鬼怪附了身。
我爸被气得追着人吵,半天才找到了根源,原来是村里来了个神算子,扯着嗓子到处喊:
生来童身带凶煞,命中脚底亮七星。
三岔路口寂亡魂,长明烛旁鬼临门。
一脚阴间一脚阳,此身此命恐先绝。
没过一会儿,那算命的就被我爸逮住暴打了一顿,鼻青眼肿的逃走了,临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自欺欺人”之类的话。
但我老娘可是不干了,哭天抹泪的说嫁给我爸多委屈:“我要是知道你家这种情况,还能嫁给你?你作死别拉着闺女!”
我爸早先就因为这个觉得亏欠,当下一咬牙一跺脚恼得回了屋,我老娘见胜了愣是把神算子给请了回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神算子摇头晃脑的说我命沉死劫,要是个男娃早被金家的诅咒带走了,饶是女娃如今也快了,除非能找个命格相配的丈夫嫁了,才能免遭厄运。
我老娘皱了眉头,说光命格相配,也不能没钱吃苦受罪不是?
神算子捋着胡子说就算要豪车别墅都没问题,我老娘立时高兴的跳了脚。
可我是无神论者,哪里能逆来顺受的让这些糟糠迷信戏耍:“大师是吧?等您把豪车别墅拿给我,咱再聊,可以吧?”
说完我就把他推搡着往外赶,骂他是骗子,我老娘被我气的够呛,说我跟着我爸一起作死,坐在屋里呜呜直哭。
我也不哄,本来嘛,被我爷俩气哭,也比被神棍骗哭要好。
本想着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但谁特么想得到,第二天晚上,那神算子愣是穿了一身唬人的黑色长襟,拖了一双锃亮的大皮鞋到了我家门口,眯笑着丹凤眼,正式的奉上了豪车,房本。
我当时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我娘却是高兴得紧,合不拢嘴咯咯笑着打听男方的情况。
神算子一听拍手称绝,男方姓单(shàn)名宁,说是发迹于西塘的大户,高大帅气,算起来是富三代了。
“人家单家够重视金朵,想让俩孩子先去西塘祖祠见面,唯一的要求就是衣服穿得隆重点,都准备好让我带来了,到西塘口换上就行,如果合眼缘父母就见面定婚事,行吗?”
“周到的人家!我看行!”我娘笑得褶子都没了,一百个满意。
我不由得警惕,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高富帅能落在我头上?当谁傻呢!而且怎么还要求穿着?
虽然心里奇怪,但嘴上却没拒绝,毕竟是因着我没拒绝才和单家合了婚,作了这么大的祸事儿,总得和人家当面说清楚才行。
于是就在老娘的推搡下,半推半就的随着神算子离开了。
从西村往西走就是西塘,神算子将车开到西塘门口,然后拿出隆重的衣服让我换上。
昏黄的车室灯下,我看着落在手上的大红喜袍和黑色盖头,浑身一抖,从手麻到了头皮。
“黑…黑色盖头?还有喜袍……这……”我声音不自觉发抖。
神算子下车背对车窗,嘿嘿低声笑了起来:“你尽管换就是了,单家对你满意的很,喜袍和黑盖头是准媳妇祭拜祖先的行头,一进西塘,准媳妇就必须穿戴整齐,总不能全是大红色吧?”
我咽了口唾沫,攥紧拳头,心道这家人可够奇怪的,但这是法治社会,我说清我的事情就能走了,能出什么事?
这么想着,穿好红色喜袍,带上黑色盖头,就随神算子进了西塘……
要命的是,路灯只在村口有,我盖着黑色盖头,只能低垂着头看他脚步跟着。
眼看着越来越黑,我心里越发没底,正想问还有多久,神算子突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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