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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芳往一旁圈椅上坐了,也敲敲扶手:“是您的手笔,我就放心了。”
打了个哈欠,张先生道:“小娘子可不要放心得太早了,接下来的事儿,想闲也闲不下来了。”
瑶芳道:“与我们有关的并不很多,家父有那样一个呆名,今上且腾不出手来收拾他,要收拾也收拾些有用的人。大头还在姜家那里吧?”
张先生皱皱眉:“那家弟兄两个,都在风头浪尖儿上呢。一个少年英杰,一个养在宫中,如今又要清算,还在捉人。他们家的门槛怕不要被求情的人踩破了!保不齐就要求到府上来了。这两个人比较年轻,未必靠得住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个错儿,你可得盯紧了。看着别人,不叫他犯错,比不叫自己犯错还难呢。”
瑶芳道:“也不太难。他们本也没想与今上一条道走到黑的。吴妃之子,嘿!以那对母子的性情,得罪个把两个宗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先生恍然:“原来如此。小娘子还是捎句话给他们,做戏别做得太过了。”
瑶芳道:“我省得。然而家父——”
张先生叹道:“不是我口气大,令尊想惹事也惹不出大事来呢。容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瑶芳道:“那就最好了。还有一事,想问先生。”
张先生道:“小娘子请讲。”
瑶芳道:“时至今日,想要废长立幼,朝臣们是不会答应的,勋贵宗室,也没几个想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赞同的多是谢某一样急于脱罪的人小人。这样的时候,想要立幼,还有什么办法呢?”
张先生道:“愿闻其详。”
瑶芳阴着脸道:“有嫡立嫡,无嫡才会立长。”
“然而中宫无子,纵有子,也不是陛下想立的那个幼呀。”
“非也非也,”瑶芳露出一丝狞笑,“中宫嫡子,谁敢说一个不字?就没有他们两个什么事儿了。我所担心的,是在嫡子未育之前,有人觉得,一旦自己能得正位中宫,儿子就会成为嫡子了,如何?”
张先生手一抖,书掉到地上犹不自知:“这可不能够吧?废后?怎么可能?皇后母仪天下,从无过失。谁这么想不开,谁又有这样的胆子呢?这是不可以的。哪里来的理由?”
瑶芳道:“魇镇,够不够?”
张先生大大喘了一阵粗气:“真是突发奇想。”
“却也不是不可能,对吧?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就不会防备,小人便有机可乘了。”
张先生也承认,这是极有可能的:“小娘子与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怕当局者迷,您给我掌掌眼,姜长焕,我可能将这样的事情与他商议?”
张先生问道:“小娘子要做的事情,非他不可?还有旁人可用么?”
瑶芳苦笑道:“还真没有。”跟韩燕娘讲,韩燕娘至少会跟贺成章通个气儿,贺成章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容七娘更不用说,她还有可靠的娘家呢。旁的人都不很熟。
只有姜长焕,能见到叶皇后,帮她传话,还能为她保密。
张先生道:“那不就得了么?”
瑶芳终于下定决定:“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老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儿。”
张先生道:“小娘子想明白了就好。”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从地上将书捞起,翻了一页,拿干净的书页又盖到了脸上。
瑶芳轻轻起身,对他一福,退了出去寻韩燕娘,将乔家的事情理会清楚。才命青竹去跑一趟,送个信儿,道是弄了些桂花酿,后天去看她。简氏让青竹捎一回信:“后天正是二郎休沐,打发他去接你可好?”
此举正合瑶芳之意,禀过了韩燕娘,她便答应了下来。
到了这一日,姜长焕大清早便过来拍门。门房与他极熟,也没少得他的赏钱,殷勤地迎了上来,脸上堆笑,正要问好,忽地骇住了:“姑爷,您的脸怎么了?!”
姜长焕左颊边一道寸余长的细细血痕,印在白瓷般的脸上,让人惊心又惋惜。
姜长焕唇角微翘:“遇到了一点麻烦,已经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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