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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闲谈事务,下方忽然来报说是贺隰至此。
“贺君既然已经至此,想来王世儒应该也已到郡。只是不知他对于眼下之局,可有惊喜之感。”
听到禀报之后,沈充便笑了起来。他向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台中瓜分东扬州事权之心又是如此昭然,所以在接到儿子着人快马报信之后,便一直思忖该要做出怎样的反应。
席中众人听到这话,也都不免会心一笑。其实对于兵陈浙西以示威的举动,他们其中大多数是不明白缘由所在,只是突然被刺史召集起来从军而行,一直等到了地头上,才被告知缘由。如此一来,即便是心存两顾,也没有了余地。况且从他们内心而言,对于王彬就任会稽也是不乏微词的。
原因很简单,如今会稽乃至于整个东扬州的局势,他们已经感到很满意,各自都找到该有的位置。可是王彬如此强势之人到来,必然会对局势有所触动,如果是向好的一方自然最好。可问题是王彬以侨人领中枢之命南来,必然是要削弱地方上的力量,这一点谁都能想明白。
所以即便是有人有别的想法,但是沈充既然已经摆出了不欢迎王彬的架势,他们也没有必要抢着为王彬呐喊,乐意旁观。最起码在王彬取得明显优势之前,他们是不会有所表态的。
“军中自有军令行之,让他徒步来见。”
沈充向来不以知礼著称,况且也根本没有对王彬礼待的觉悟,当即便摆手吩咐道。
过不多久,帐外已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继而王彬便在数名持刃亲随拱卫下冲进帐中来,环视一周之后,便站在那里指着沈充低吼道:“沈士居,我尚未就任,你便陈兵浙西,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以为东扬所治,真是你沈家自守私土!”
自山阴至浙西,一路又花了两天的时间,经过最初的惶恐之后,王彬也渐渐变得冷静下来。他倒是明白沈充虽然发兵浙西,但是肯定不会真的与江州交战。可问题是,他今次南来,台中已有分歧,虽然本身与王舒关系也不算融洽,但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江州是他一个强大的臂膀助力。
沈充直接陈兵江州近畔,虽然不敢真的对江州动兵,可问题是这种形势下,江州军肯定也不敢越境啊!如此一来便不啻于公告时人,江州即便对王彬有支持,也是有限得很,最起码不敢直接干涉东扬州内部事务!
所以,沈充摆出这幅阵势,是直指要害,直接废了他南来的最大依仗!至于台中的支持,那就是个笑话,台中还指望他能对沈充造成咬噬制衡呢!
来这一路上,王彬也在思考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沈充。沈充反应如此激烈,出乎他的预料,从一开始就摆出了撕破脸的架势,让他所有腹案几乎都流产无用。可是如果让他对沈充这个武宗貉子,同时还是王敦故吏低头,那对他而言也是奇耻大辱。
所以在深思之后,王彬便决定对方既然不留情面,那他也根本不作遮掩,上来便作诛心诘问。有江州军在彼,沈充也绝对不敢对自己不利。如此一来摆定阵势,他倒要看看沈氏是否真的将会稽经营的水泼不入?假使能识出一二心向王道者,便可以此为突破口,扩大局面!
沈充坐在帅案之后,冷眼看看王彬却并不回答,只是指了指座中兵曹问道:“持戈冲营,帐中咆哮,该当何责?”
“冲营者枭首,咆哮者刑笞枷众。”
王彬听到这番对话,脸色先是一变,继而便冷笑起来:“沈使君煞威倒是浓厚,你敢以武卒之规绳我?”
“王侯门高望重,岂可规矩于武士之流。”
沈充闻言后便笑语一声,而后脸色则蓦地一沉:“王侯之外,犯禁者缴械斩首,即刻执行!”
“你敢!”
王彬咆哮声未落,帐外已经冲入数十精兵,未待王氏几名亲随反击,便已经一拥而上将之扑倒在地,反缚押出。继而帐外便是几声惨叫响起,每一声都如重锤恨恨砸在王彬心弦之上,让他脸色一时间惨白如霜!
这时候,沈充才自席中站起身来,手扶腰际佩剑行至王彬面前,微微欠首道:“早得台中行诏,已知王侯奉命入郡,只是戎行于外,未及亲迎。来日共事,自有长情可待,以补今日礼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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