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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口酒都没来得及喝,殷宁重新坐回车上。
距离交待司机的时间早了整整叁四个小时,还好她随身带着钥匙,经理在电话里说周密的情况还好,他虽不敢还手,却也努力护住了自己,殷照的那几拳头基本只打到他的手臂。
惹出这么个茬子,为表歉意,殷宁在会所办了张最高规格的卡,大不了以后给孟安怡花。
挂掉电话,她长呼一口气,看向旁边的殷照。
他的眸子垂着,露天停车场的光线偏昏暗,看不清多少轮廓,但是那个样子早就被殷宁刻在记忆里,靠想象就能填补完整。
嘴唇抿着,头微微向另一侧偏,还有些无法消散的怨气。
在殷宁的印象里,殷照总是比同龄人懂事、体贴得多,这幅样子像迟来的叛逆期。
他从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事,与人当众打架?以前就连拌嘴都没有过。
殷宁看着他。
气温有入夏的闷热,却不敢开窗,怕外面的蚊子飞进来。
在外面的蝉鸣之下能听到的声音,就只剩情绪尚未平复的呼吸。
从殷宁放下手机到此时的二十秒钟里,殷照一言不发,连该有的抱歉都不说一字。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同学。”殷宁打破沉默,她还是首先把他的过激反应归类到对于“我妈和我同学好上了”这种事的抵触上,“小照……”
“你不问我过得怎么样吗?”殷照却问。
他仍保持垂眸的姿势,视线落在副驾驶靠背和膝盖之间那段距离的黑暗中,搁在大腿的手腕上还戴着殷宁送给他的迭搭手链。
殷宁怔了一下。
“我们一年没见,中间就说过两次话。一次是前几天,再一次是寒假。”殷照对这些时间点倒背如流,原本清澈的嗓音在沉寂的黑夜里有几分多余的浑浊,“你就不关心我过得怎么样,和舍友关系好不好,课程能不能跟上,实习有什么收获,食堂还吃不吃得惯吗?”
这明明都是她以前经常会问的问题。
可是已经很久很久,他没有从她那里再听到过。
“你的朋友圈看起来还……”这句话被一声嗤笑打断。
殷宁第一次听他发出这种声音,不免意外。
她再微微前倾,借着车窗外的光线模糊地看清殷照的表情,却发现这嗤笑不是给她的,而是他给自己的。
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关心彼此的方式不是直接询问,反倒要借助朋友圈,可殷照又很清楚地知道原因,还不是要从他自己说起。
但凡他沉得住气一点,或者会伪装,又或者识时务地能撒哪怕一丁点小谎,都不会僵持到这步田地——可是他不想啊。
为什么他要伪装呢?
已经说出口的话怎么能收回呢?
发生过的事情又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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