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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火辣辣地疼,柳絮似是有意为之,两记耳光打得都是她受伤的左脸,一声比一声响,余剩绕梁,听得人心尖儿疼。
赵献置若罔闻,负手静默地立在一旁。
第二记耳光极重,锋利的指尖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来,丑妃偏过脸,啐出一口血痰。
“柳絮不是故意的,”柳絮柔婉地抚摸那痕迹,“丑妃娘娘不会怪罪妹妹吧?”
“自然不会,”献帝笑得冷漠,口吻如刀般凌迟她的心,“她已这般丑陋了,不在意多几分颜色。”
好像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像一只被稳妥珍藏了数年的瓷器,沿着纹理寸寸崩裂。段灵儿眼前模糊,她久不曾流泪了,早忘了那滋味,如今却觉得有温热液体在眼眶里胀痛得打转,转得凉透了,终究没有落下。
献帝两指抵着她那伤疤,附耳低声问,“疼么?丑妃?”
烽火连天的那夜,这个女人转投宋庆成怀中时,又岂知他的心里有多疼?赵献豹目圆睁,目眦几裂,她心甘情愿为那人葬身火海时,又岂能体会自己的悲恸万一?
宋庆成已死,而今留在他赵献身边的,不过是他费尽心机存下的一个躯壳,一具走尸罢了。天子松了手,转身时错过了段灵儿划过脸颊的一滴泪。
献帝起驾回宫,柳絮尾随在后,出门时回头望了丑妃一眼,眸子里晶亮亮,尽是得意的笑。
笑容娇俏无匹,倾国倾城,不过如此。
是夜,赵献宿在听雨阁,身下的女子百般讨好,身段柔软如初春柳絮,情到浓时,赵献掐着她的脖颈,指掌贴近动脉,仿佛恨之入骨,却又舍不得看那脸上一丝一毫痛苦的表情。
“叫献哥,”天子痛苦地喘息,“像从前那样,叫我献哥。”
“献哥……”柳絮细白藕臂攀上他的腰,唇舌火热,殷切呼唤。
不是的,不是这种语气,他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猛兽般嗅她颈窝里的气味,也不是这味道。
他记得那女人的味道,朝露一样冷冽清新,也记得她高高束起长发,如男儿般塞上走马的英姿,她的肌肤柔韧却蕴含力量,而不是这样,烂泥一样瘫软。
献帝猛地将柳絮推开,夜风习习,吹散了盘桓的情热。
“滚出去。”
“皇上……”
“朕说滚出去。”
柳絮不知做错了什么,只觉得方才还百般疼爱的皇帝,此时却如换了个人一般,眼神比夜色更寒冷几分,好似那些柔情蜜意尽是浮云,挥袖即散。伴君如虎,她不敢停留,忙敛了衣衫踉跄翻下榻,朝殿外走。
“回来。”献帝又说,“你有孕在身,不能受凉。”
他按了按太阳穴,眉心纹路很深,似乎疲惫至极,“朕回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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