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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程素素才明白,为什么谢麟要问“六郎”。连提出让赵氏出面,都只是一个幌子,谢麟的本意,应该是让能与御史吵一架的“六郎”出面的。这个人想得也太深了,你还得感激他!
程玄道:“他又不是我师父,也不是我徒弟,问我,我就答了么?我不会打吗?”
谢麟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也懵了一懵:“什么?”他已有腹稿,凡御史会问过的刻薄问题,他都想好了答案。赵氏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知道了,他一开始的目标便是程玄。据他的观察,程玄虽然思维简单,却不是个怂人,预备教程玄一句一句的背答案。
没想到程玄居然打算暴力拆墙!
程玄愉快地决定了:“就这样吧!”
谢麟闪了一下腰,急忙说:“我还有办法的!”
程玄不开心了:“你这孩子,有话怎么不早说?”
谢麟……谢麟从来没有生出过这种想打人的心情!只得忍气吞声:“是晚辈疏忽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吃瘪过。
“嗯,你快说吧。”程玄此时实在的一如岳父赵家。
谢麟调整了让程玄表演的内容,低声道:“……他们再说什么卖子求荣、畏惧外戚,您就大声说,此来是辞去一切褒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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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巽直待到谢麟离开,才匆忙紧随其后出门,一路小跑,赶去向李丞相禀报。
李丞相讶然:“谢麟?他要做什么?”
李巽道:“伯父为何如何吃惊?侄儿看他的主意,是很不错的。”
“你懂个屁!”李丞相爆了粗口,“你能看透他,他还是谢麟吗?谢麟是能跟野狗抢食的狼崽子,你们都是家猫!”
李巽畏缩了一下:“可他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呢?对九娘夫家会不利吗?”
“这倒不会。怪哉!难道是要结好?”
李巽难得腹诽伯父:那不就行了吗?
李丞相道:“行了,还是我去看着吧!”
一甩袖,李丞相匆忙赶往皇宫。
前朝后宫,三省六部在德庆宫前一字排开,吴松跪在德庆宫前,老老实实地跪了很久。政事堂、枢府,都不以为他有罪,然而御史们还是不肯放过他,弹章纷上。可他被御史参得太多,也觉得自己有罪了,他爷爷便让他到德庆宫前请罪。
不用御史大骂,他自己的内心也饱受着煎熬。一闭上眼睛,程犀向他摆手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吴松甚至觉得,跪在这里,挺好。
还有人在他周围叫骂。御史大夫心地倒好,过来劝解,不想这御史是个硬骨头:“纵然是上峰,也不能管住御史的口笔!”
吴松默默跪着,多挨两句骂,倒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一点。
忽然间,听到一个声音说:“好吵!”
吴松转过头去,一眼便认出了程玄。程玄的脸,十分好认,认出来之后吴松更难过了,转向程玄伏地请罪:“世伯……”
然后就被“世伯”一只手给提了起来:“跪着真难看。”
程玄自称“全家不怕考试”,背书的本事是一流的,就着揪领子的姿势,将自己的词儿背了出来。
程玄背的是程素素拟好的词儿,真情实感赞扬程犀,指责吴松的御史里,有三、五个觉得此言有理,点着头,后退收声。
吴松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这些天,他受的委屈可真不小:“世伯!呜呜呜!我还是自己跑了……”
“跑了不打紧,再打回去嘛。”程玄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谢麟眯着眼睛,将围攻吴松的御史一一记下,他才不信所有敢于直接顶撞上峰的人,全是因为耿直。
果然,围攻吴松的御史里,便出来了几个,开始质问程玄,一如谢麟所料,问题尖刻已极。“程翁,令郎性命换来了富贵,不是让程翁惧于外戚之势的。”、“令郎已去,何忍畏首畏尾,不敢问公道?难道真是借令郎之死换取富贵,不敢追究实情?”、“儿子性命换来的富贵,好享么?”
先前一同指责吴松的御史里,已有人看不下去,将这些人往后拉。
程玄也不管他们说什么,揪过来、甩出去,一下一个,糊出八丈远。真八丈远:“欺负小孩子,不要脸!”
朝廷上争辩得激烈时,在德庆宫大殿里打群架也不是没有过,然而从来没有过从此干净利落的打法!程玄将头一昂,险些要拖着吴松走人。
谢麟上来忙救,却是问吴松:“你亲眼看到程犀死的了吗?嗯?是伤到哪里死的?”
吴松茫然道:“没……没,不……我看到他陷入乱民之中的。”
谢麟逼问:“没看到他受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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