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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陶死死攥着裙摆,一边哭一边望向顾钦原,“钦原哥哥,我真的没有推她下水!是她自己,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顾钦原身后的棉布帘被卷开,芳儿红着眼圈,恶狠狠盯着谢陶,“大夫人胡说什么?那么多人在那里,大家都亲眼看见,是你推小夫人下水的!定是你嫉妒我家夫人怀有身孕,所以才这般恶毒!你好狠的心啊!”
她骂完,哭着掩面回了内室。
穿过两道珠帘,她奔到谢昭床榻边,放下掩面的手,那张脸儿分明是笑着的。
“夫人,那小贱人被相爷罚跪呢!那么多婆子丫鬟看着,又是大冷天的,跪在那儿的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谢昭勾唇轻笑,“相爷可有说,罚她跪几个时辰?”
芳儿笑容越发灿烂,“相爷说了,夫人您什么时候醒,就罚她跪到什么时辰!”
谢昭挑了挑眉头,娇笑着把玩着香帕,“啧,那我可要多睡上几个时辰,才能对得起我的好妹妹啊……”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不过一时半会儿,就有雪花飘零而落。
身着云碧色小袄的姑娘,跪在冷硬的青石板砖上,被膀大腰圆的婆子死死按着肩膀,不让她起来。
她仰头望着坐在屋檐下品茶的男人,两只漆黑的圆眼睛里,闪烁着懵懂茫然的光。
她看见他穿着墨绿色绣仙鹤补子的官服,腰间束着四指宽的玉腰带,墨青长发用长冠束起,冠玉面庞冷峻如霜,便只是简单坐在那里品茶,姿妍体态亦是无双风流。
他是个好看又有才华的男子,这些年来,无怪乎镐京城里有那么多贵女,都喜欢在宴会上对他频频顾盼。
可他向来坐怀不乱。
她蠢笨地以为,他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对那些贵女不屑一顾。
毕竟,无数个春帐暖暖的夜晚,他都会抵着她的耳畔,轻声呢喃她的名字……
可到头来,直到他纳了谢昭,她才明白,原来他真正喜欢的姑娘,是谢昭。
她的泪水越淌越多,望着顾钦原的视线,也被泪水染得模糊。
膝盖处是绵绵密密的疼,阴寒刺骨,仿佛有无数根银针,细细地扎着她的骨肉。
雪花落了满头满身,她冻得发抖,在抖了两刻钟后,终于渐渐失去意识,只用一双毫无神采地眼睛,静静凝望那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真欢喜他。
欢喜他的才华,喜欢他的良善。
可是……
喉头微动,她咽下一抹腥甜苦涩,瞳孔渐渐涣散开。
可是,她卑微如星子,又怎能让如太阳般耀眼的他,看见她呢?
顾钦原余光始终盯着她,带着打量,带着探寻。
这么多年,在没有昭儿的时候,他们也曾好好恩爱过。
她天真如孩童,最喜欢看他读书。
明明有丫鬟婢子,却非要事事亲自动手,熬夜给他做衣裳、做鞋袜,又怕他夜里看书伤了眼,不顾困倦始终守在旁边,时时添灯研墨……
顾钦原望着那雪地里跪着的小姑娘,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娇小的身子,在大雪中摇摇欲坠,若没有那婆子按着,恐怕早就要晕倒在雪地里了。
他看着,心头逐渐浮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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