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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晏吓的不轻,赶紧将她放在窗边的凉榻上,正要吩咐人去请太医,行至门口又停住。他想起早有人去请太医来为初阳诊治,可初阳已经服用了金莲子,这金莲子是见不得光的,若太医问起……
“乐天,去请樊术来!”幸而樊术就在京中,这时候正好拉来做个遮掩。
徒晏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命人将接触过酸梅汤的一干人全都押起来,对外称王妃中暑了,又吩咐人将睿哥儿找回来,怕有人再对睿哥儿动手。又想了想,命张保进宫,将此事私下里禀报皇帝皇后。
王府平日里请脉用的是小秦太医,此回底下人不知内情,误以为是世子发了急症,仍是将小秦太医请了来。小秦太医听闻事关世子,不敢大意,邀了一位孙老太医同行,谁知一来却得知世子是中毒。
徒晏对二人说道:“世子是喝了酸梅汤中毒,王妃一时情急,给世子吃了解毒丹。那解毒丹乃是樊术所赠,据说是其意外得到的,也不知是否灵验,只现今世子瞧着还算平稳。你们查查这是什么毒,可见过?”又道:“小秦太医,你给王妃瞧瞧,王妃似受了刺激昏倒,不知是否有妨碍。”
二人见他神色冷静,料想世子所中之毒应当不烈,小秦太医去里间儿诊脉,孙老太医则给世子看诊。摸着脉象倒不是很险,大约是吃了解毒丹的关系,而后孙老太医又去看瓷器碎片里的残汤。
太医们验毒自有法子,小秦太医刚要为王妃诊脉,孙老太医却是脸色一变,失声道:“这毒、这是当年的毒、药——醉生梦死!”
徒晏目光一寒:“你说什么?醉生梦死?你确定?”
孙老太医跪倒在地:“启禀王爷,当年这毒、药整个太医院都研究过,老臣可以确定,的确是醉生梦死。”
徒晏心头大跳,望向床上静静躺着的初阳,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初阳和他不同,初阳吃了金莲子。当年他的身子拖了那么久都能治,初阳服用的很及时,定然会没事的。
小秦太医在听到“醉生梦死”四个字时也是一惊,但凡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没一个不知道这毒、药。这乃是当年纯亲王所中之毒,耗费太医院上下所有人的心血才研究出了医治方案,说是解了毒,实则并没完全解掉,到底有残余的毒素在体内,因此纯亲王的身体才会病怏怏的,并使寿数都受了影响。
“醉生梦死”这个名字是根据毒、药发作的特性起的,真实名字并没人知道,毕竟太医们以往都没见过这样霸道狠烈的毒、药。这毒、药进入人体发作很快,当年徒晏吃了带毒的糕点便昏迷,直直睡了几天几夜,其间表情一直很安详,但脉象变化很大,毒、药在体内肆意破坏侵蚀,不出几天就能让人在睡梦中死去,徒晏服用了太医们研制的解毒、药方才缓缓苏醒。
当年宫中出了下毒案,且是针对九五之尊,最后伤及了当朝唯一的嫡皇子,可以想见皇帝的震怒。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当年出了这等事,宫中几乎大换血,然而除了小鱼小虾,幕后之人始终未能查出。
这是一桩悬案,但耳聪目明者都所有猜测,谁都不敢提。
小秦太医在入太医院时便听祖父与父亲提过此事,甚至知道祖父一直在研究毒、药的完全解法,始终不得。这会儿听说世子吃过解毒丹,似乎有效,否则纯亲王不会这般冷静,心里好奇是怎样的解毒丹,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哪里敢问。
收回心神,仔细诊视王妃脉象,眉头微微皱起来。
“王妃如何?”始终不见太医说话,徒晏不免担心。
“这、下官一时摸不准。”小秦太医迟疑了一下,到底说道:“脉象太浅,王妃有三成可能是喜脉,因着世子之事受了刺激,一时承受不住才导致昏厥。”
“喜脉?”徒晏得知此事自然高兴,在开春时他们便没有继续避孕,他一直想要个女儿。只眼下见着初阳静静躺在那儿,喜悦之心又渐渐散了。徒晏见小秦太医不确定,又让老太医去诊一诊。
孙老太医经验丰富,摸过一遍,又问了几句话,回道:“确实日子太浅,不敢断言,若非此回王妃受了刺激,脉象起伏,怕还摸不出来。王妃身体一贯康健,依着反应来看,五成可能是喜脉,半个月后方可确定。”
“如今王妃身体可好?”徒晏又问。
“暂且无妨,只是须得仔细保养,不可再受刺激,若真是喜脉,此时日子尚浅,情绪不宜起伏过大。”
这边刚有结论,外头禀报樊术来了。
徒晏先将二位太医请出去,单独与樊术说话。
“世子所中之毒与我当年一样,王妃祖上留下过调养身体的药丸,据说也有解毒的功效,当时世子出事,她情急之下便给世子吃了药,似乎有效果。我请你来,是希望对外称解毒、药是你给的,我不想牵扯到王妃。”
樊术眼睛一亮,对那解毒、药十分感兴趣,对于徒晏的顾虑也心知肚明。若王妃手中当真有这样的神药,谁不想要?
徒晏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叹笑道:“若真有那样多,我岂会不进献给皇上?王妃祖上就传了三颗下来,一直没当回事,先时王妃感念林家父女,已给两人合用过一颗,后来我得益了一颗,最后一颗却是给世子用了。”又望向尚未醒来的林青筠,忧心道:“若真有多的,王妃岂能不自己用?”
樊术猜着他有所藏掖,但这番话已表明对方态度,便不再追问,只说:“若说是我的药,旁人来求我拿什么给?”
徒晏道:“你神医的名号谁不知道,天下人都知道便是皇帝传召你都能不来,还怕谁?”
樊术摇头:“我哪里敢抗旨,即便我敢,却还要顾虑着樊家。但我确实不怕,有纯亲王做依仗,何须怕?再者你都说那药是我意外得来的,那便是只此一颗,再没第二颗。”樊术走至床边给初阳诊脉,沉思片刻,道:“中了那样霸道的毒,脉象竟这样平稳,真是少见。那药的确很有效,世子体内的毒正在消退,等半个时辰后再看。”
宫中皇帝皇后闻得消息震怒非常。
此时皇帝尚不知世子所中之毒,怕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便只让秦院使去一趟。皇后忧心不已,恨不能亲自去看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别的,皇后向皇帝请示,想将初阳挪到宫中医治。
皇帝倒也有此心,只还要等太医消息。
几乎是秦院使刚得了圣意离去,后脚孙老太医便入宫面圣。
皇帝一听毒、药名字便是心头一震,身子微晃,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二十年过去,竟然旧事重演,初阳……
孙老太医一件皇帝如此,赶紧又说:“皇上切莫过于忧心,世子吉人天相,早先有樊术所留解毒丹,世子服用的及时,目前已遏制了毒性,有好转趋势。”
“果真?!”皇帝心情起伏过大,这会儿心气儿一松坐在椅子里。皇帝命太医退下,直接招来暗卫,令严查世子中毒之事,着重盘查的对象便是孝敬王爷及其余党。当年徒晏中毒虽没查出最后结果,但矛头已指向义忠老亲王,太上皇不准继续查,这才不了了之。
帝后二人不好出门,只打发心腹之人时时出宫探视,得知世子体内的毒在消退,这才大松口气。
此事虽隐而未宣,但京城里最不缺耳目灵通者,只今日纯亲王妃没再出来待客,对外称是中暑,便有人觉察到蹊跷。后来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好几个,专为皇帝诊视的秦院使都去了,哪里是给王妃瞧病的规格,若非徒晏还在外面走动,外人都要猜是纯亲王出事了。众人隐隐猜到了一些,第二日听闻纯亲王府世子没去上书房,彻底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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