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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特调确实很重要,不过也有一些事和它一样重要,”安娜左手撑着脸颊,“是关于你的。”
“我?”
“为你今天一个注定要追悔莫及的决定,”安娜低声喃喃,“为了减轻你的愧疚,也为了将来某一天你不要那么恨我……我想和你聊聊,我们应该聊聊。”
“你是说下午剪绳子的事?”
“不完全是,”安娜突然指了指司雷右手边的墙,“看到那边的画没有?”
司雷转过头,在不远处昏暗的墙体上,一副巨大的挂画正靠放在墙边,一道薄薄的黑纱遮笼着它。
“那是什么?”司雷问。
“哦,是一副今天刚到的画,”调酒师答道,“罗博格里耶先生钦点更换的。”
“可以看看吗?”
“可以,反正明天一早我们就把它挂起来了。”
司雷动作轻快地跳下椅子,她走到比自己还高半米不止的挂画前,伸手揭下了上面的黑纱,画上是一个赤裸而健壮的年轻男人,他左手握着三条正在燃烧的带火荆棘,右手托着一枚头骨,表情似有怒容,卷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
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司雷往后退了两步,终于回想起起眼前意象。
“……阿蕾克托?”
“是亚雷克。”安娜纠正道。
一瞬间,司雷回想起荆棘僧侣们的那个徽章——那上面也有三条带着尖刺的荆棘锁链。
“荆棘是亘古不变的路障,只要你想往前走,它必定着火。”安娜轻声道,“而火,火意味着炼狱,人们相信烈焰灼烧的痛苦能够带来净化,乃至精神上的增益。”
寥寥数语间,司雷已经明白过来。
“所以……这是那些’荆棘僧侣‘的精神图腾?”她回头看向安娜,“一个性转版的阿蕾克托?”
“仅仅是‘荆棘’的出处。”安娜答道,“他们对’僧侣‘的概念完全继承自历史上的’杯葛僧侣‘——一个在黄金时代兴盛的男性组织,类似兄弟会的存在。杯葛僧侣主张断绝一切可能被女性利用的自身资源,以此避免供养和保护女性,他们拒绝进入严肃关系,不结婚,不生养子女,贯彻极简主义生活,抵制消费主义——‘僧侣’之称,就是这么来的。”
司雷若有所思,半晌,她忽然叹了口气:“我有个与此无关的问题。”
“嗯?”
“……为什么刚才在毕肖普餐厅的时候不直接说要和我聊聊荆棘僧侣?”司雷看向她,“兜这么大个圈子,意义在哪儿?”
安娜笑了笑,“我希望我和你之间的谈话——真正的谈话,只发生在我们双方都有交谈意愿的时刻。”
“就这样?”
“就这样。”
司雷不置可否,她收回目光,重新看画。
“……这个故事里的‘亚雷克’,在和谁为敌?”
“仍然是父神厄拜——厄拜感受到了自身的衰老,开始惧怕起亚雷克的力量,便将他封印在时间之河……但衰老的父神迟早无法统御他的疆域,因此,在弑父后成为新父是亚雷克注定的命运,也是他的使命。”安娜轻声道,“双方敌对又统一,一个典型的父系传承。”
司雷目光微动——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重拾父辈荣光吧。
——
(1)出自《酒鬼与圣徒》劳伦斯·奥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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