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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唐听到“吊死”这样的字眼,喉头一阵发紧,怪不得一进关就总听到人说“世道不好”,这世道,的确让人心头毛毛的。
庆幸自己不是关内人的同时,他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同情:“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
李金鳌摆手:“难咯,自从二十多年前天现异象,我就知道这一乱,没个百十年过不去。”
丁柳马上问:“什么异象啊?”
一干人中,就她还不满二十,没见过理所当然,问起来理直气壮。
李金鳌鼻子里哼一声:“你才多大点,别说你了,你们这些人,那时候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刚会走吧。再加上严禁提起,哼,官禁民传,禁得住么。”
肥唐愈发心痒痒的:“什么异象啊?”
他直觉不会是日全食超级月亮那种。
李金鳌慢吞吞说了四个字:“日现南斗。”
肥唐说:“哈?”
问他秦砖汉瓦服饰器具他还能略知一二,扯到天文,压根听不懂。
李金鳌只好换了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大白天,天上出现了南斗七星,日现南斗!”
即便解释得通俗,也没出现李金鳌料想中一片惊愕的场面。
南斗就南斗呗,肥唐觉得还没“倒斗”听得耳熟。
高深犹豫了一下:“我听说……”
大家都看向他。
高深脸颊发烫,他性子有些木讷,能做就绝不说,能打就绝不谈,久而久之,说好听点叫惜字如金,说不好听就是有点社交恐惧,尤其是人多的场合,更是沉默得像隐形人一样。
五人同行,每次看到其它人聊得默契,心里就很羡慕,偶尔插上一两句,从来也说不到点,瞬间被人忽略过去。
现在忽然成了焦点,浑身不自在。
“我爷爷是个……”
他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爷爷,是乡下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家里道士袍桃木剑、和尚衣裳木鱼杵、朱砂黄纸罗盘应有尽有,被乡里乡邻请去驱过邪、做过红白法事、还给猪催过生——他在爷爷身边长到九岁,没少打下手。
于是索性略过去:“我爷爷教过我,说是‘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北斗七星常被视为凶星,但南斗七星,能算得上是吉星的。”
李金鳌嘿嘿笑:“是凶是吉,要依照实际情况来判断,难道你没听说过……”
他声音压得更低:“‘日现南斗,西出玉门’吗?”
丁柳蹙眉:“没呢……鳌叔,都没人跟我讲过。”
李金鳌语气中有浓浓的骄傲:“你们不知道也正常,看你们不像方士之后……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做方士的,知道的确实多些,汉武帝绝妖鬼于玉门这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昌东点头:“是,都知道。”
这得感谢在荒村的时候,老签的普及。
“皇帝做事,总喜欢问问老天的意思,据说汉武帝也卜了卦,想问问封印玉门关这事会不会出纰漏。”
“他的卜法叫‘龟壳字卦’,用的是千年寿数乌龟的壳做成的卦具,里头放蓍草,地上铺一张写满字的帛书,摇晃龟壳之后,蓍草会落下,但有几根蓍草,会立起来,立在不同的字上,立起的先后顺序,就是卜卦的结果。”
“听说卜出来五个字,就是‘南斗破玉门’。”
肥唐听入了戏:“这不完了吗?还封印个什么劲儿啊,都能被破了。”
李金鳌白了他一眼:“人皇帝不比你懂?据说又继续卜了两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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