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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府,清晨。
冬天温暖的阳光透过薄雾,撒在碧波荡漾的洱海上,将一夜寒露驱散。
李定国站在大理城头,看着湖光美景却无心欣赏,一脸忧色。最近几天,一种不祥之感在心头环绕,让他寝食不安。
这次出击大理实在太顺利,进展之快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明军本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不料却所向披靡,所有城池都是一战即下。
清军在每个城池都只留了一两千,甚至数百辅兵防守,整个大理府似乎成了兵力真空地带,根本不堪一击。
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玉龙关和大理府城,先头部队一直打到镇南州才遇到新的阻碍。
大家欢天喜地过新年,李定国却在心底发出这样的疑问:“清军主力在哪里?吴三桂花了两三个月时间把大理各州县的兵力全部抽空,到底想要干什么?”
“晋王,这几天我军尽打胜仗,为何闷闷不乐?可是因为贼人跑得太快,没杀过瘾?哈哈,哈哈。”
窦名望听说李定国一大早跑到城头视察,连忙赶了过来,故意插科打诨。最近两年胜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主帅如此忧虑了。
李定国轻轻摇头,向这个心腹爱将提出心中的疑问:“名望,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清军在大理守了一年多,为什么突然放弃了?”
“晋王在考某家吗?定是吴三桂打不下去了,只能夹着尾巴跑了呗。”
窦名望也想不清楚这个问题,只能往好的方向去猜想。在他看来,只要没有遇到埋伏,多占领一个大府,实在没有什么不好的。
两人正在讨论间,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音传来。李定国向城外看去,远远看到一队哨兵在摇晃着红旗,示意有紧急军情。他们身边好像还带着几个人,正在急匆匆赶回城。
预感这一行人将会解开自己数日来的疑惑,李定国立即发出号令:“窦明望,派马去迎一下,将这些人带上来。”
过了一会,窦明望急匆匆领了几个使者登上城楼,这些士兵刚刚被的城外警戒的哨探发现,并护送回大理。
自从开远通过烽火收到清军大举来袭的消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阎惟龙马上派出数队使者,向永昌和安南两个方向同时告急。王五等人正是开远派出的求援使者之一。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渡过元江后应该向西前往宁洱,然后走新开辟的茶马道,过临沧、云县前往永昌。
深知军情十万火急,一刻也不能耽搁,王五抵达恭顺州后毅然转向,直接走景东道北上。
景东道是旧茶马道,路途比新开辟的茶马道更断,道路也更好走,可以节省几天时间。只是自从吴三桂卡住大理,从景东到永昌要经过清军防区,有被清军哨探劫杀的风险,一般人都不敢走。
王五等人抱着硬闯的心态赶到景东,听到明军刚攻克大理,又改变路线,放弃绕道永昌,从景东穿过到处都是清军溃兵的定边县,寻找明军主力。
他们一路不休不眠,风餐露宿,翻山涉水走了十几天,遇到明军岗哨的时候,都已经累得快脱力了。但一眼看到友军后,王五忘记路上的辛苦,立刻捉住了领头队官,激动得差点把那个人当场掐死。
窦名望刚把他们领到李定国面前,已经疲惫不堪的王五大叫一声,一个猛子就向李定国脚下扑来,以头抢地的同时嘶声大叫:“晋王,救救滇南,救救开远吧!清军兵分两路大举来攻,足有六七万,六七万啊!”
……
不出王屏藩所料,清军攻克阿铺关后,明军失去有利地形,无法阻挡清军猛攻,一路退回建水城。
和开远城一样,建水也在这段时间修了不少防御工事。可惜滇南几乎所有机动兵力都聚集在开远城下的谷底苦战,拼命抵挡吴三桂数万大军进攻。
建水这边协防的人数少得多,一番苦战后丢失城外阵地,主力退到城内,只能凭借城墙来固守。
自从朱由榔率领大军下安南,抽调了大量老兵和军官,滇南这两年一直在不断训练新的部队。
然而中下军官流失是难以通过招募新兵来弥补的,很多新兵第一次遇到敌人,连呼吸都有点困难,装填弹药这种复杂操作经常犯错,野战更是缺乏灵活性,被王屏藩和张勇的绿营精锐打得喘不过气来。
张、王二将也发现了这一点,冲下山后也不去强行攻建水城,率军打运动战,扫荡建水乡野,搜集粮草,从后方打乱滇南防守体系。
这种敌后扫荡极易动摇军心,虽然大多数百姓都撤入城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不能阻止张勇肆意破坏,滇南三城之间的联系就会断绝,物资无法转运,变成三座孤城。
后方一乱,开远城下的明军也无法安心战斗。
开远方向明军兵多,可对面清军更多。吴三桂的攻城大炮日夜轰击开远城墙,清扫城外的明军阵地。
阎惟龙,张国用等人率一大堆新兵、土司兵,与胡国柱等猛将在城外反复拉锯,已经是极为吃力,如果不是有大量壕沟和工事早已经撑不下去,根本抽不出富裕兵力围剿腹地的清军。
一时间,张勇、王屏藩在滇南腹地竟然纵横无敌,祸害建水还不算,还大摇大摆地杀向蒙自。
蒙自是产粮大城,一旦被彻底扫荡,王屏藩、张勇这一路清军真是什么都有了。
驻守建水的彭应伯、何起龙无奈,率军出城干扰监视,却被张勇打了个回马枪。他们哪里是张勇的对手,又败一场,只能退缩于建水城中,一筹莫展。
“哈哈,哈哈,”王屏藩终于一扫之前的憋屈,冲张勇放声大笑,“张提督,王某说得没错吧,这些明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装备那么多火铳,有什么用?被我们打得连城都不敢出。”
“彭应伯、何起龙,都是鼠辈而已。伪帝让贺九义解甲归田,真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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