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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板,他身上的雪衫也裂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他额角密密麻麻都是细汗,却没有抬起一下眼皮子,更莫说求饶。
——
四十板。
陆时渊的脸色和嘴唇以最快的速度失了血色,一片惨白,脊背被木仗砸得往前倾,又勉强稳住。”
“别打了!”阿梁喊道。
先冲过来的是阿蟒,直挺挺跪在陆端远跟前,攥住他的衣摆。
阿蟒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能紧紧抓住老人的衣裳,想求他不要再如此残忍。
阿梁红了眼,也跪在陆端远面前,“老族长,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主子不死也会变成废人。”
陆端远咬紧牙关,舌头底下都是铁锈味,睨着陆时渊,“现在刚刚过半,陆时渊,你当真还要再受下去?”
男子无声将后背碎裂的破布撕下来,含在唇间,吃力地趴伏下去。
头顶上,烛火晃荡,映在高高垒起的牌位上,恍若一双双黑沉的眼,紧紧盯着受打的陆时渊。
便好似数夜里,父兄入梦对他的指责,此刻,他们再度降临,来见证他的决心。
身后仗打声还在继续,陆时渊却感受不到疼痛,只听忽近忽远的一道崩溃决堤声,泥流滚落,高山塌方。
天崩地裂间,他眼前浮现出女子动人笑靥。
高高悬挂,名为伦理世俗的防线由此彻底断裂,是释然。
眼下就算是万丈深渊,她在前方,他也要跳。
最后一仗落下。
随之老人背脊骤然垮下来,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阿梁和阿蟒扑过来,想将人扶起来,可陆时渊伤得太重,根本起不来身,只能重新趴在地上。
“陆时渊,值得吗?”
老人家捂着胸口,满目沉痛。
年轻男子起不了身,只能抬起眼,这样一眼,让陆端远忽然想起陆时渊在幼时,也曾这样抬起眼仰视他,稚嫩幼子,丧了父兄依靠,那样无助恐慌,好像整个世间都抛弃了他。
可眼下,他却抛弃了所有,独独要一个姑娘,
“八十大板,换我和她的前程。”
陆时渊嗓音从未如此虚弱,似是艰难笑了声:“太值了。”
……
祠堂行刑之时。
郝长安带着陆乐芙登崔家报信,女子的哭喊声惊动了整个宅子,陆清欢急忙从院子里赶过来,只见陆乐芙挣脱郝长安的搀扶,扑进了陆清欢怀里,泣不成声。
“大姐姐,二叔他被老族长责打,你快去救救他吧。”
陆清欢惊了,没想到陆端远会这么狠,飞快赶到丞相府,祠堂内只剩下一片狼藉,血渍斑斑。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头跑去明理院,主屋内灯火通明,踏入门槛汹涌扑过来一层浓郁的血腥味和药气。
阿梁将熬好的药给榻上人灌了下去。
陆清欢眼瞧着白日里还好好的男子,此刻眉目紧闭,发丝凌乱,脸上乃至于唇上没有丝毫血色,趴在榻上,上半身未着衣裳,被纱布包裹住的后背还不停往外渗血,未被纱布裹住的皮肤也全都是近乎发黑的瘀紫。
被褥上粘黏了一滩血渍,即使阿梁给陆时渊灌下药,却怎么也灌不进去。
陆清欢浑身发抖,不敢置信地瘫坐在榻边,第一次全身提不起力气,艰难地爬到榻上,手指颤颤巍巍去探他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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