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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危
随意反问:“你会?”
“有时候。”克里内敛地笑笑(),“以前在军队为您为主城工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每天都很忙碌,没空想别的,但战争结束后来到灯塔,责任、军纪、使命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心里就开始空落落的了。”
前车在浓雾中转了个小弯,克里转动方向盘,紧随其后。
记忆里,他和黎危一直是上下级的关系,很少谈论私事。或者说,黎危没有私事,也没有私人感情,更不会关注别人。
此时少有的剖心置腹难免让克里感到紧张:“文化宣传社一直是市政厅最不受重视的一个部门,但我刚成为您副官的那一年,有个叫水特的诗人加入了文|化部,他刊登在报刊上一段话让我印象深刻。”
黎危没有接话,但也没制止克里继续说。
“他说,永生的基因让文明变得毫无意义,也让历史与文字失去了灵魂。人类是孤独的,是被时间抛弃的孤儿。”
黎危把玩着触手:“神光教的信徒?”
克里并不了解这点:“您调查过他?”
黎危摇了下头,他根本不记得这个诗人。但不难推测,一个吹嘘“永生空虚论”的人,应该也会相信带来老死病的光污染是神迹。
这只是客观的推论,不含有丝毫的批判。
克里继续道:“当时看到那些话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回顾在灯塔的这些年,属下……我切切实实地感到没有意义。”
世界一片废土,他们挣扎着苟且偷生。
人类文明会由地下城延续,他们这些战争中参与者早已失去存活的理由。
地下城抛弃他们,时间漠视他们。
亲人朋友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中,他们这些见证者被时间推攘着随波逐流。战争带来的伤痛也已远去,连记忆都变得空洞。
黎危拎起章鱼,戳了戳它的嘴巴,恼羞成怒的小东西快速收拢锯齿,叼住了人类的手指。
哪怕只是余光瞥见,也还是让克里升起些许胆战心惊。他听见黎危用平淡的腔调回答:“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活着才能谈论有没有意义。”
克里想,长官果然从不被这些脆弱的思绪困扰。
也许纠结有没有意义也是件无意义的事。
克里陡然升出一股好奇:“在灯塔的这些年,您怀念过谁吗?”
在横跨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他的长官应当遇见过很多人,年少时的伙伴,军队里的同僚,甚至于那位以和长官作对为乐的政敌……其中不乏惊才绝艳的佼佼者,他们一一埋葬在了过去,唯有黎危还在前行。
黎危并不记得是否怀念过谁,直接由推论给出了最合理的回答:“没有。”
他不需要借着怀念度过漫长岁月。
小章鱼加重了啃咬的力道,几乎要刺破手套。
黎危淡道:“出血你就下锅吧。”
克里惊奇地发现,那只章鱼竟然真的松嘴了。
黎危打开地图扫了眼,而后拿起对讲机
()说,待屏幕出现频率波动后开口:“十分钟后在兹加平原停车修整——各车准备报道。”
“九号车报道。”戴贺莱第一个回应。
他是九号车的驾驶员,副驾驶坐着是什克斯琴。
“二号车报道,无异常。”
“四号车报道。”
“……”
“十一号车报道,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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