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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文秀将指尖微抬,暂且让仆妇们止了动作,收起方才的蛮横劲,行至尤闵河身侧,扯扯嘴角强挤出个笑脸来,“咱家与忠毅侯府素无相交,他家此次派人登门定有要事,不如将这贱人的事儿暂且放一放,先去前厅迎客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院外传来阵金属摩擦的甲胄声,以及整齐划一的踏步声,这响动由远及近快速至院门前,院内诸人抬首望去,只见十数个穿戴着锃亮铠甲的兵士,竟不等主家召唤,硬生生闯到了厅堂之上!这些人不像是平日里在街上巡街的官兵,他们一个个不拘言笑,眸光坚毅,仿佛头方才从战场的狼烟中拼杀下来,随时随地准备再战的猛兽。
这哪里像是来拜访?
这架势分明是像来抄家!
满屋子的仆妇瞬间静默如鸡,耸肩蜷缩成了一团,钱文秀也不由心怯往尤闵河身后躲了躲。
为首的将领身形高阔,通身覆盖着精铸过的盔甲,在阳光下凛凛泛着寒光,右脸额角处泛白的疤痕格外可怖。
楚丰强似鹰般的眸光往屋内扫了扫,一眼就认出了已被推搡得发髻垂落,衣着凌乱,被按压在地极其狼狈不堪的楚慧,眼见胞姐受人欺辱至此,他只觉怒火直冲天灵盖,当即抽出腰间的大刀,指向那群仆妇,
“谁敢动我阿姐,本侯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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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挟着威势的暴喝声,犹如万钧雷霆砸落。
仆妇们被吓得立即松开钳制,脚底一软尽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刘妈妈和阿红则立即上前,将楚慧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理头发的理头发,整衣裳的整衣裳……楚丰强眼见胞姐有人照顾,这才调转过头来,面向了抖若筛糠的尤闵河夫妇,若是由着他的性子,他们一个懦弱无能,一个心肠歹毒,饶是一刀砍了也不为过!
可想起出门前毛韵娘的嘱托,楚丰强到底深呼吸几口,勉力控制住情绪,他并未将刀收鞘,而是手腕一转将其朝地面猛然一插,“铮”得一声陷入地下三寸,此举颇具震慑力,在场者皆大气都不敢出。
论理来讲,此事始作俑者是钱文秀,可楚丰强虽粗武出身,却从不对女人动手,只能横了钱文秀一眼,然后眼周骤紧,由鼻腔中重哼一声,粗声高气对尤闵河道,
“方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以为是尤府出了内贼,现下带着人手入院来打眼一瞧,竟是尤闵河你惧内管束不了悍妻?遍京城去找找,看看哪家的大老爷们有你这般窝囊!你是靠着她钱家吃?还是靠着她钱家穿?任由着这贼妇这般踩在你脸上窝屎撒尿?将她纵得在深宅后院中要打要杀,要毒要撵的,怎么?她坑害了你的亲生骨肉让你尤家贻笑大方了还不够?现如今还要任由她赶走你相伴多年的内眷不成?
没斤两的骨头,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
!
尤闵河是个只知舞文弄墨的,平生连刀都没提过,现在却被这些杀气外露的武将丛丛团围住,更是被人当着满院仆婢的面指着鼻子骂,实在是又惊又惧又羞又愤,偏偏还不敢反驳,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缩成鹌鹑状受了。
他也是后知后觉才认出,眼前之人是多年都未曾见过的,慧姨娘的胞兄。
可这人不就是个末等副尉么?
真怎么才不到十年的光阴,就平步青云当了侯爵?!
且这人又是如何得知窈儿被下过毒?晓得尤家宅院中这些内情的?还不等尤闵河颤着胆子问,楚丰强就未免胞姐伤心,自己先交代了。
“也莫要再派人兴师动众去搜山,窈儿她现在无碍,已在我府上安顿好了!
以往我位卑言轻,远在塞北,无法时刻看顾她们娘俩,才让她二人受了这么许多冤枉气,可今时不同于往日,我搏命厮杀疆场换得圣上一道封爵的旨意,又奉圣命长驻京郊,今后你我两家共住京城。
我便将话放在这里,今后若是谁再想妄动我阿姐和窈儿,须得问问我忠毅侯的府兵,及我手下这把刀!”
说罢,楚丰强将刀刃由地面中抽了出来,朝钱文秀的侧面劈过,猛力朝厅堂正中的梨花木方桌砍去。
木屑飞溅,桌面瞬间一分为二,坍塌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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