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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妈妈思虑片刻,确是这个说法,于是道:“你去其余几个县寻寻大夫,领几个顶用的回来。昭昭走前定然给你留了银子,你先用着,不够再来我这儿支。”
第二日,小多早早的就准备动身出门。路过窈娘的院子时,被叫住了:“小多。”
只见窈娘今日起得也格外早,身形单薄地站在冷蓝色的晨光下,轻飘飘的,仿佛风稍微大些就能将她吹跑。
小多背着包裹走过去:“干娘,什么事?”
窈娘神情郁结冷沉,语气却近乎哀求:“昭昭儿把那孩子埋在哪儿了?我想麻烦你帮我挖出来。”
小多打了个寒战,浑身发毛,连连摆手不肯。
窈娘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你帮我送些东西给一位故人吧。”
她哪有什么故人?
小多愣住,只见窈娘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木章,材质不好,而且很旧,上面阳刻的篆文已经糊得有些看不清了。
窈娘原本想把那印章给小多,后又犹豫了,只给了小多一封盖了章的无字信,请小多托人送去京城。
“京城?”小多为难道,“这可不行,昭昭儿说过了……”
他噤了声,没说下去。
不等窈娘再说什么,他背着包裹就走了,没走多远又踅回来,正色道:“干娘,昭昭儿走前让我提醒你,虎毒是要食子的。”
小多又坐上了出城的牛车,拉车的还是上次那个老汉。
老汉一边懒懒地赶着牛,一边咬着烧饼问他:“小子,上次那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出门啦?”
小多缩在车棚的干草堆里,手里拿着潘季驯写的《河防一览》,想从里面找点挑石料的窍门。
他把书翻来覆去地看,脑子里想的却全是昭昭的事,听到老汉这句话,整个人顿时耷拉了:“她去忙了。”
老汉记得他是龟公,自然也猜到昭昭是个雏妓。
忙?雏妓还能忙什么。
“你们都是苦命人,有些事不要太计较了。”老汉道。
“我不计较,一点也不计较。”小多把头埋在膝间,闷闷道:“她若是攀上了老爷,我自然高兴。可很多妓女在男人堆里辗转腾挪,终究还是无根的浮萍……”
老汉笑了笑:“你想等她年老色衰没人要了,再娶她?”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小多闷闷道,“如果有那么一天,她想寻个好人嫁了……或者一只好龟嫁了。”
车棚外的老汉没说话,吧唧吧唧吃着烧饼。小多以为他在心里笑话自己,于是红着耳朵问:“爷爷,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老汉吃掉最后一口烧饼,冲余烬未熄的烟锅里哈了两口气,烟又燃了,浓浓的,适合忆往事:“实心喜欢一个姑娘,哪里会是没出息的事?我只是想起了从前。”
小多竖起耳朵听他讲。
“那是多少年前来着……记不清啦,反正我们那一片儿闹大饥荒,我和发小饿得两眼发黑,吃树皮吃土撑得倒在路旁,一堆红眼野狗围着我俩打转。”
“我俩以为自个儿要死啦,结果碰上了一家富户的小轿子恰好路过,帮忙赶走了狗。那小姐胖乎乎的,虽然好心,但趾高气昂。她让我俩跪在路边,像狗接食一样去接她掰下来的饼……唉,你说谁想被这么戏弄啊。可是没办法,太饿了。我发小伶俐,学狗叫比我学得好,连吃了她好几块饼。等吃饱了才翻脸,指着她说,小胖子,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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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皱眉道:“恩将仇报啊。人家好歹也是救了他。”
老汉笑了笑:“多亏她嘴馋啊,随身爱带点吃的东西,不然我俩哪能活命?更别说后来碰上征兵的小吏,去北边儿上战场了。”
“原来您是这样去北边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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