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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言恹恹地靠在床头,雪白的绢帕已经晕开一小滩血渍,他捂着嘴侧开头,乌黑稠丽的长发遮住了面容。
“你来真的?”谢异书动手就要去掰他下巴,长发拂过,顾子言躲开他的手,顺势倚着床头往下滑。
他体内还在出血,哪里能躺,这一躺就躺出了事,断断续续地咳嗽,谢异书连忙把人捞起来,顾子言的头发被血粘连,贴在锁骨和下颌,指缝间的血迹缓缓往外渗。
谢异书心里什么龌龊心思也没了,心急如焚地掰开他的手,妥协道:“行,算你狠,你爱上药就上,随便你上还不行吗?”
顾子言估计是被血呛住了,咳得越发厉害,谢异书把药丸囫囵塞进他嘴里,捂住了顾子言的嘴:“不准咳了,快点吞下去。”
怀里的人脊背剧烈起伏了片刻,谢异书不让他咳,他便忍得喉咙发痒,眼里都洇出了一层生理性泪水,几度干呕也没再咳。
谢异书兴师问罪的心统统散了,看顾子言难受得紧,他只能动手去摸他的头发,不饶人道:“活该,自作自受。”
但直到顾子言重新平复了呼吸,谢异书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召来门外守夜的小厮,收拾干净一片狼藉,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距离天亮也不差多久了,谢异书不想再和他闹,他算是看明白了,顾子言这个毫无分寸的,或许哪天谢异书不顺他的心意,他真的能以死相逼。
不过好在,经过方才那么一遭,谢异书那些见不得人的反应也已经消退了,他十分坦荡地看向坐在一边的顾子言,恶声恶气道:“滚去睡觉,我自己上药。”
顾子言的精气神看起来已经到极限了,但还是找死似的,把桌上的药膏拧开:“臣要亲眼看着。”
谢异书不是个百依百顺的主儿,即使让步,也必须让得有骨气。
他动作夸张地抢过顾子言手里的药膏,钻进了锦被里,把自己遮得密不透风。
俨然是一副就不让你看的架势。
床上的一团被子拱来拱去,顾子言坐在原地,等了片刻,他将外套留在了椅背上,起身缓缓朝床榻而去。
谢异书涂好药膏,正准备穿裤子,突然听见了一声闷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探出头,见顾子言只穿着单衣蜷缩在床沿,差点没忍住一脚把顾子言从床上踹下去。
当然,还是忍住了:“你没长嘴吗?把衣服脱了干什么?滚过来。”
顾子言支起身,除了一头黑发,其余地方都透着苍白,谢异书把人卷进被子里时,能感受到他还在发抖。
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丞相大人一个劲朝殿下怀里钻,嗓音虚弱地反驳道:“衣服脏了,只有一床被子,殿下又不想被臣看见……”
谢异书万分无奈,张了张嘴,还是没再骂他。
顾子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圈住了他的腰,微凉的掌心贴在谢异书身上:“殿下的药上好了吗?”
谢异书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他连忙用脚去勾自己的裤子,顾子言却压住了他的脚踝:“殿下,臣有点困了。”
他眼帘微抬,能看见顾子言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那鸦羽似的睫毛已经垂下,仿佛真的困得不行,吐息渐渐匀长。
谢异书知道他睡眠浅,直接僵在了顾子言怀里,头还枕在顾子言手上,他稍微抬起头,想把顾子言的手挪开,那人立马察觉到似的,把谢异书搂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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