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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马也都在乡野。”他拍了拍身旁的栗马,满是怜爱,“您瞧,这是个多俊俏的小姑娘。”
马儿乌溜溜的眼瞳倒映出我的身影。它看起来的确很和善,在我伸出手时,温驯地低下脑袋,任由我抚摸栗棕色的鬃毛。
“看起来它不讨厌我。”我说,“那请它陪伴我吧。”
它如人所言,是个俊俏又温和的小姑娘,当我小心翼翼地坐上马鞍,它没有一点不快。
紧张过度的我,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悬着的心脏。
从前觉得遥不可及的事情,实践起来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困难。当然,大部分原因要归功于这匹小马的良善温顺,愿意耐着性子陪我慢慢走。
我有时抚摸着栗色马的长鬃,将脸埋在它细密的毛发里,感受到活物散发出来的生机。
它潮湿的鼻息、温热的身躯,还有贲实的肌肉,还有咀嚼着的燕麦与干草的味道。
我不知道降临节的那场意外里,我到底遭遇了什么。它带走了谢伊,却把另外一些说不清的东西留在我的身躯、我的心脏里。
曾经在我印象里,马匹的气味、体温都令人难以忍受。马儿是高大又难接近的生物。
它们对我不屑一顾,稍有不慎就脾气暴躁,在街上横冲直撞,造成人员伤亡。
光是爬上马背都会感到头晕目眩,更别提骑行了。
可是现在我与这匹栗色的小马相互依偎,时常漫步在城堡附近的山坡上。
我想应该算交上了朋友。
当我抚摸着小马的鬃毛时,我忍不住对它黝黑的眼瞳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应该……至少你不会突然从我的身边消失吧?”
它只是一匹温顺的小马。
出生在远离王都的乡土,不会牵扯到什么袭击人的怪物、不会有从天而降的流火把它焚烧得一丝不剩。
它用来回蹭我的掌心,将佩戴着马辔头的脑袋抵在我的肩上。
好像在告诉我,它不会离开。
在骑术老师的指导下,我很快掌握了诀窍。马儿像是能听见我的心声,载着我跑得飞快。
我身子伏低在马背上,感觉在风驰电掣里,灵魂都要被抛出身躯。心上乌云却被吹开,豁然开朗许多。
仿佛那场痛苦的意外带走了我身上一些优柔寡断与踌躇不前。
我开始一个人的独自旅行。
从迎来落雪的平原,到潺潺冰凉的溪流,足迹蔓延至覆盖上白雪的山峦。
我穿过一片片冒着炊烟的农舍,路过鸡鸣犬吠,路过打水的男人,呼唤小孩的女人。
放牧在半山腰的牛羊被驱赶回山下的村庄里圈养。人们忙碌于熬过漫漫冬日的筹备,晒粮、割草。
时间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不为任何人停留。
我经过响着钟声的地方教堂。那里跪着虔诚的牧师与祈祷的信徒。人们恳求女神赐予健康、力量与勇气,恳求繁荣兴旺。
我也曾经恳求过,而我此刻孤身一人。
我无法再如从前一般,跪拜在祭坛前,忠诚又单纯地恳求神恩。
风通常诞生在下午两、三点后。
峡谷吸饱了阳光的热量,才有力量将空气抬升起来,送往山巅,形成气流、形成风。
我骑着栗色马,穿过白雪覆盖的荒原。马儿轻巧跃过小溪,继续朝着碎石滩上方的山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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