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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们举办了婚礼。
周婕带着周骛正式搬入鹿正元在燕家巷的独栋小楼里。
*
宫斗剧并未在家里上演,周婕也不是灰姑娘的恶毒继母。
相反,她知书达理,温柔和善,甚至对鹿苑表现出若有若无的刻意和讨好。
周骛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性,都很随周婕,是个一身清白的少年,看见她时常会露出友善的笑。
但她和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透明的膜。
鹿苑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神经里的一丝怅然若失。
老爸有了伴侣,把对她的关注转移得一干二净,就连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每个角落都填满周婕生活的细节……一切都让她很不自在。
这种迷茫她不知道怎么排解。
可她不是个小孩子了,清楚自己在老爸心中的分量会越来越低,她不想主动去印证这一点。
从周婕母子搬进来的那天开始,鹿苑就很少待在家里,电玩城,朋友家,图书馆……各处流连,回去得越来越晚,尽量避免碰面。
这一个月来,除了偶尔如今晚这般撞见,一切顺利。
甚至她都没见过周骛几面。
不知这位“受害者”是不是和她一样,昼伏夜出。
鹿苑的变化鹿正元一直未发现,婚后的他不再只是单亲父亲,更是一个陷入恋爱的中年男人。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要躲着别人,朋友觉得这样很奇怪,问她:“你准备这样到什么时候啊?”
鹿苑穿着吊带睡裙,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目光从柜子上的芭比上一扫而过,“到开学就好了。”
放下手机,她又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娃娃其实是辛德瑞拉。
“……”
*
八月底,十六中终于开学。
鹿苑人生第一次这么期待上学,最起码白天不用在家度日如年。
鹿正元和周婕因为要去公司,没有时间送他们,叫两个人自己乘公车去学校。又叮嘱鹿苑给周骛指路,他今天是第一次去报道。
从燕家巷出来就是热闹的街区,公交站台,少年少女一前一后站着,出了家门就好似不认识。
连日暴雨过后,天终于放晴。
一如出笼的鹿苑的心情,明媚又灿烂。
蝉鸣刺破浓荫,吟唱酷夏的热烈。
江南的早晨,微风裹挟着潮湿而来,淌过脖颈,像被雨打了般粘腻。
鹿苑披散的头发贴在脖子上,她从书包里掏出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一不小心,皮筋从指尖弹了出去,滚到一双白球鞋边上。
视线向上是笔直的腿,黑色运动裤,白t恤,宽宽大大的,随意勾勒着少年挺拔生长的身形。
周骛站在垃圾桶旁,手指夹着根烟,眼底的清润不知在何时褪去,此刻尽是不耐烦。
鹿苑错愕了两秒,看到周骛动作娴熟地抽着烟,并不介意被她看见。他低垂着眼皮,随着吸烟的动作,清瘦面颊向里凹陷了下,像个老手。
每个人的性格都应该有底色。
而周骛的底色,是黑,阴鸷的黑。
此刻,他比她更没耐心装好学生。
鹿苑手指拽着书包带子,一时忘记怎么称呼对方,脱口而出,“喂,帮我捡下皮筋。”
周骛看过来,微昂下巴,露出锋利的下颌轮廓。
“喂?”他黑漆漆的眼眸里涌现轻蔑,轻轻重复着她的用语,反问:“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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