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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吃了一记闷雷似的愣住了。
清晨,长空万里无云。
莲宝做好早饭,下河去看自己张的渔网。
日头还没上来,河上鼓着小风,难得的沁凉怡人。老槐、梧桐在水面投下凉荫,满眼翠意横流。长满绿树的世界气味好香呐。
她划着梭舟到水口,拉了拉网。里面有条小鳑鲏,才小拇指长。
如今日子滋润了,她做人膨胀了,竟瞧不上这一小口荤腥了。大发慈悲放了生。
“你太小太小,成年了再来吧。”
鳑鲏不慌不忙,向碧波深处游走了。
莲宝又把网张了回去。捞起桨往回划时,却见岸边树底有个人。
一身绿衫,孑然独立。像在临渊作诗,又像打算自尽。见她看去,他深深回望过来,满腔幽怨无处诉的样子。活见鬼,竟是绍俊举子。
他来这儿做什么?
莲宝厌恶地撇嘴,给了他一声重重的冷笑,划桨走了。
绍俊唤一声:“莲宝。”
“滚远点。”她粗野至极地说。可这野话是用美人的嘴讲的,他非但不恶心,反而觉得娇俏可爱。恨不得她多骂几句。在美人跟前当贱骨头,不算贱,算风流。
这样一想,他心里自在多了。大声说:“我有话对你讲。哼,那日的歌你有韵用错了。”
“我高兴用错!”莲宝径自往家划去了。
他沿岸追着,语气发狠地说:“我劝你好好做人,离开那个瘸子。”
“你自己滚回去好好做人吧。我轮不到你劝。”她拴了船回家了。
绍俊站在对岸迟迟不走,失魂落魄的。
脸一阵青,一阵白。
莲宝轻步进了家门。余大叔还躺在竹榻上。
为了不让她“热出人命”,他一宿没合眼。这会儿在补觉呢。醉罗汉似的斜卧着,姿势挺雅气的,跟她肆无忌惮摊成烂泥的样子不同,瞧着非常自律。
甚至自律过头了,像个假人。
不说鬼话,他一点鼻息声儿都没有,胸膛也不见起伏。
莲宝多瞧了他一眼,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他的脸好像跟蜡像差不多。不,乍一看就像博物馆里展览的古尸。怪瘆人的。
她越瞧越担心,不会毒发死掉了吧?直着眼瞧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上前探他鼻息。
——沃特惹法克,没热气了?手也凉得吓人。
她连忙推他,急急唤道:“喂喂喂,大叔啊,老余!”
余天胤撩开眼皮,咬牙切齿地说,“刚睡着就被你喊醒了,你有没有良心?做什么?!”
莲宝狂汗,肃然起敬地说:“没事哦。我就是看你睡着没。”
他凶恶得像要吃人,“你以为我死了吧?你这二百五赶快抓点药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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