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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儿确实比寻常的猪肉香。”里正吧砸下嘴,仍在回味,对王婆子道,“王大娘,你既已决定给乡亲们分肉,这油渣子便无需再分了,毕竟你家也不容易。”看了看何苗手上的那一盘猪肠子,面露疑惑,“这是什么肉?我怎的好似没有见过?”
“里正叔,这是猪下水,我炒的,味道不错呢。”何苗甜笑道。
一听是猪下水,众人都捏了鼻子一脸嫌弃,方才用手抓了不少吃的梁氏更是忍不住干呕。
里正见何苗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鸣儿媳妇,这猪下水……除非在饥荒年,我们才勉强做来吃,这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
“里正叔,你放心,我用特殊法子处理过了,非但一点味儿没有,还很香,您尝下看看?”
里正便不好拂了何苗的好意,憋着气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囫囵吞了下去。
“如何?是不是没有什么异味?”
里正轻轻地呼吸了一下,咦,满嘴的肉香、蒜香,并没有其他味儿?他有点不敢相信,便又尝了一块。
这回是真的感受到这猪肠子的美味了,油而不腻,咸香鲜美,有嚼劲而不韧,真是越吃越香!
见他又吃了一块,便有乡亲打趣道,“里正,这肠子什么味儿你倒是说呀,难道你想把人家整整一碗都吃完了才说话吗?”
里正哈哈大笑,“不是见你们馋得紧,我是真的恨不得都吃光了才好。”又吧砸下嘴巴,仿佛回味无穷,冲何苗竖起大拇指,“鸣媳妇,你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早知你有这本事,我们以前的猪下水就都不扔了,全送你得了。不行,等我哪天宰猪,我让你婶子也过来学两招。”
见里正都这么夸了,其他人便也信了,陈嫂子便迫不及待地道,“既是如此,我便厚着脸皮讨要一些了,你们都知道我家柱子……哎,这孩子命苦,如若这野猪肉能治好他,我便是为王婆子一家做牛做马,也是甘愿的!”
何苗正色道,“我再重申一次,这野猪肉能治病,但不一定能治百病。而且,方才我也说了,猪肉吃进去多少,也会影响疗效,大家千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还有,我相公说了,这万药山可能受神灵保佑,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这山的,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此事请不要往外宣扬。”
“啊?那我们吃神灵保护下的野猪肉,会不会被神灵怪罪啊?”乡亲们一听涉及神灵,顿时都有些害怕。
何苗连忙道,“没事,相公是被神灵默许的情况下,才遇到了野猪。否则,一介凡人,如何能从神灵的眼皮底下把东西带走?”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她觉得心好累。
“好吧,咱们就当做是寻常猪肉来吃好了。”有乡亲如是说,心中却仍是有期待的。
里正便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还是将猪肉先给家里有病的、体虚的妇孺先尝,老少爷们就忍忍好了。王婆子,也不用你挨家挨户去送了,我让村里人自行过来领吧。”
王婆子同意,众人也忙不迭点头。
梁氏这时再也忍不住,把何苗拽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苗儿啊,你知道的,你爹身子不太好,你弟弟何勤也是,还有我和你妹妹,都体虚的很,你应该都给娘家留下才对。特别是你妹妹,她迟早要嫁入大户人家的,你对她好,日后她也会照顾你,给你寻一门体面的人家,离了这破落户当少奶奶去。”
后半句话梁氏都说了千百回,贪慕虚荣的原主却一直都深信不疑。
一年前她也是被梁氏的这个理由说服:先嫁给那死去的齐一鸣当妻子,谋得齐家的一百两聘金,将继妹何清婉培养起来,等何清婉当上官太太、少奶奶后,再找机会带她走,给她寻一户有钱人家嫁了。
总而言之,只要听话照做,便是双赢的局面,否则她一辈子都逃脱不了当农妇的命运。
这样的思想,也被梁氏从小灌输到大,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说得原主点头同意。
可惜的是,齐一鸣突然回来了,且破了她的身子,还让她怀了孕,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愿望落空,所以她才变得越发的尖酸刻薄。
何清婉确实是个美人胚子,肌肤白皙,五官精致,看人时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贵气。
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身材就已经发育得相当好,提拔俊秀,前凸后翘,完全不像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出嫁前都是面黄肌瘦的。
这是梁氏倾全家之力培养出来的成果,那一百两聘金,也全花在她身上了——不但置办了琴棋书画,还送她去城里上了的女学,如今寒假在家,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面黄肌瘦的原主,在这样气质过人却又高傲清高的何清婉跟前,自然会自惭形秽。而从骨子里生出强烈的卑微与渺小之感,更是令她完全臣服何清婉脚下,对她言听计从……
梁氏见何苗不说话,继续道,“什么乡里乡亲,都是些白眼狼,你分猪肉给他们,以后也不会念你的好,甚至你落难时,还会落井下石!”
何苗暗自冷笑,她早已不是原主那蠢货,还想诓她,让她对这母女俩掏心掏肺、死心塌地?门都没有!
当下便故意装得很为难,声音却很大,“姨娘,说了分给乡亲们,怎么能全都给你带回去呢?这很不好,人不能这么自私的!而且,乡亲们也都不是白眼狼,他们都念我们一家的好,以后会与我们互帮互助呢!”
什么?
梁氏要全部带回去?!
这可是他们这些人的命根子啊!
众乡亲齐齐看过来,那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把梁氏给杀了。
梁氏的为人,谁人不知?方才面对里正的质问,她假装自己嘴馋蒙混过关,可过后,所有仔细一琢磨便觉得这中间有猫腻,如若她真的只是尝尝,何苗便不会紧张到喊捉贼。
此时一听何苗的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就是想独吞这些野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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