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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方驰看孙问渠做陶,注意力都不在陶上,只是盯着他这个人。
孙问渠在转台前一坐几个小时,他就看几个小时,但这东西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一个小瓶子要那么长时间,他都没想过。
今天轮到自己了,他才知道,这么多的时间都用在哪儿了。
就这么个最初级的盘子,成形之后先是修形,然后就是不停地反复地按压捏抹,如果没有孙问渠,就他这种手指一下去盘子上就一个坑的水平,别说几个小时,就是几天,这盘子也没法拿去烧。
原来孙问渠做的是这样一件前期还有点儿乐趣,后面就全在磨性子的活儿。
方驰看着孙问渠,似乎有点儿明白他那种淡定和什么事都不动声色的懒洋洋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但也有没想明白的,就是孙问渠平时那么懒,是怎么能坚持下来就这么坐着,扛着腰酸肩痛不挪窝的。
这人的性格也太不统一了。
“为什么要捏这么久啊?”方驰跟着孙问渠一直在盘子上捏来按去的,“我看挺平整光滑了啊。”
“有气泡一烧就裂。”孙问渠说。
“哦,”方驰看他,“你累吗?”
吃完晚饭之后他们又回到屋里继续做那个盘子,就在不断重复着的修正动作里不知不觉地坐了两个多小时。
“习惯了,”孙问渠说,“到明天早上我可能也没什么感觉。”
“老这么弄你会腰肌劳损的,”方驰在自己后腰上捶了两下,“要不我帮你按……”
“我腰肌劳不劳损你可以试试的。”孙问渠说。
“怎……靠,”方驰笑了,“那现在吗?”
“在你家老实点儿吧,”孙问渠斜了他一眼,“小子就在楼下举着火把呢。”
方驰笑着伸了个懒腰:“我给你按按腰?”
“一会儿的,”孙问渠也伸了个懒腰,“今天这样差不多了,到你回学校的时候能完工。”
“不是吧,”方驰愣了愣,“这么久?我以为明天就能用它盛菜了呢。”
“想得美,要晾干,还要烧,”孙问渠说,“不过这盘子做得薄,时间能短点儿。”
快十二点的时候,孙问渠终于表示这个盘子可以了,他随手拿了根小竹棍,在盘沿上一轻一重地按了一圈,做出了波浪花纹。
“真漂亮,”方驰本来觉得挺累的,一听这话顿时又兴奋起来,弯腰盯着盘子看了半天,嘴角的笑容控制不住地往两边散开去,“这是咱俩做的。”
“嗯。”孙问渠点点头。
“咱俩一块儿做的。”方驰又说。
“嗯。”孙问渠点头。
“这是咱们一块儿做的第一个东西。”方驰抬头看着他。
“是的,”孙问渠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你要愿意,以后还可以一块儿做点儿复杂的。”
“好。”方驰嘿嘿笑着。
“真做?我看你挺累的。”孙问渠说。
“不累,让我自己做肯定不干,你跟我一块儿的话我就没问题了。”方驰说。
孙问渠笑了笑,从旁边的工具里拿出了一支毛笔,方驰愣了愣:“不说不上色了吗?”
“写几个字,”孙问渠慢慢地弄着颜料,“写什么呢……”
“孙问渠是方驰的。”方驰想也没想就说。
孙问渠一听就乐了:“行啊。”
“等等,”方驰笑着说,“写了会不会被人看见。”
“会。”孙问渠勾勾嘴角。
方驰犹豫了几秒钟,啧了一声:“看见就看见吧,就写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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