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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建奴吊孝
“啪!”巴布海使出全身力气,恶狠狠的一记耳光抽在他的第十三个兄弟赖慕布脸上!然后,巴布海又恶狠狠的问了一句,“疼不疼?”
“啪!”赖慕布使出吃奶的力气,更加凶狠的一记耳光抽在他的第十一个哥哥巴布海的脸皮!然后,赖慕布又更加凶狠的问了一句,“疼不疼?”
“疼!”脸都被打肿了的两兄弟异口同声回答,然后又傻里傻气的拥抱着大笑起来,笑声里还带着泪水。而在他们身边,在一支军队最为严格肃穆的中军大帐里,近百个建奴将领也是象他们一样,又是掐自己大腿,又是捏自己脸颊,又哭又笑,还有不少满脸大胡子的建奴将领甚至当场痛哭出声,一个口号也慢慢在大帐中响起,汇成一片,响彻云霄,“天佑大金!天佑我八旗——!”
不容易啊,确实不容易啊,就在昨天晚上阿敏叛变逃走之后,几乎每一个建奴将领和士兵都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压根不敢指望这次辽东决战还有取胜希望,绝大部分的建奴士兵将领都已经在暗暗祈祷,希望努儿哈赤能够及时颁布撤军命令,在建奴八旗彻底覆灭之前留下一点垂死挣扎的希望。甚至包括努儿哈赤本人在内,都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不敢梦想再能正面击败张大少爷这个强敌,只是迫于形势严峻,才没有立即颁布撤军命令!只是让所有建奴士兵将领、贝勒旗主都想不到的是,幸福会来得这么突然,转机会出现在这绝望之际,狂喜莫名之下,建奴的士兵将领、贝勒权贵们,都已经个个怀疑自己身在梦中了!
确实,张大少爷的忽然遇刺身亡,一下子就逆转了整个战场的形势。明军这边,临阵换帅本来就是兵家大忌,不管是张大少爷先前的副手袁可立,还是率领援军的熊廷弼,迅速之间都不可能做到如臂使指的指挥全军,而且由七省精锐组成的明军兵种过多,营伍纷杂,骄兵悍将数之不尽,除了张大少爷之外,袁可立和熊廷弼都没有足够的威信和魄力能够统率这么多又这么复杂的军队,再加上张大少爷忽然遇刺伤亡,明军士气说不遭到重大挫折那是假话,在士气大挫的情况下,熊廷弼或者袁可立统合起这支军队来,所要花费的时间与心血势必更多,整支军队的战斗力也会随之锐减。而更麻烦的还有一点,袁可立差不多是一个军事白痴,熊廷弼能打仗却缺少机变,脾气又异常暴躁容易冲动,无论是政治权谋还是战场谋略,都远远逊于他那个简直就是变态的女婿——而这一点,恰好又是努儿哈赤和皇太极父子的最强项!也正是因为,现在的建奴将士都萌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赢定了!这次决战,我们赢定了!”
在大帐里等了许久,面色憔悴的努儿哈赤终于在两个建奴侍卫的搀扶下走出大帐,坐到了正中帅椅,刹那间,满帐近百建奴一起跪下,异口同声大喊道:“天佑大金!天佑大汗!妈妈的祖石、母亲的祖石、光明的祖石、生命的祖石和万代开基的母石神祖保佑!血洗盛京的卑鄙魔头、嗜血如命的杀人狂、残酷屠戮我们父母妻子和孩子的疯狗、所有大金臣民共同的仇敌——张好古蛮子,已经死了!”
“死了?真的死了?”其实早就收到报告的努儿哈赤目光呆滞,整个人就象一夜之间再次苍老了十岁一般,既苍老,又颓丧,喃喃说道:“终于死了吗?那我可以走了,可是到了地下,张好古会不会笑我?我真有颜面去地下见他吗?”
“大汗,自古以来,从不以成败论英雄。”范文程眉飞色舞的说道:“大汗你虽然始终没能一偿夙愿,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砍下张好古蛮子的人头,可是亲手杀死张好古小蛮子的,始终还是你的孙女小玉儿郡主,也等于是你杀掉了张好古小蛮子啊!”
“是啊,大汗,小玉儿格格杀了张好古小蛮子,等于就是你杀的啊!”无数建奴将领激动的喊了起来,“小玉儿格格也为国捐躯了,大汗应该追封她为和硕格格,为她立一座铜像,纪念她为无数大金军民百姓报仇雪恨的不世奇功!”“应该追封为固伦格格,只有这最高的封号,才能表达我们大金将士臣民对小玉儿格格的感激!”“对,追封固伦格格!”
建奴将领叫得起劲,张牙舞爪,仿佛群魔乱舞,努儿哈赤则默不作声,皇太极明白父亲心事,赶紧站出来连连挥手,示意众将闭嘴。好不容易等到大帐里安静下来时,皇太极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阿玛,小玉儿的封谥一事可以慢慢再说,现在张好古小蛮子已死,蛮子那边肯定是军心大乱,士气大挫,正是我军反击良机,儿臣请旨立即出兵,攻打蛮子大营!”
“末将愿为先锋!”所有的建奴将领,包括身为文臣的范文程都出列一步,一起拱手大叫。努儿哈赤则猛的一拍桌子,疯狂咆哮道:“都给老子退下!今天之内,谁也不许出营作战!违令者,立斩!”
建奴众将和范文程等汉奸面面相窥,可又不敢多问,只得乖乖退下。努儿哈赤又颤悠悠的站了起来,艰难的说道:“三道命令,第一,全军将士为张好古戴孝,举幡扬哀。第二,准备三牲祭品,派使者送去蛮子军营吊孝。第三,明天早上,行禅让礼,我要把汗位禅让给老八。”
“阿玛,儿臣不敢!”皇太极又惊又喜,赶紧假惺惺的跪下谦虚推迟。努儿哈赤则淡淡说道:“我意已决,你不要推了,从明天开始,大军就交给你全权指挥,我专心养病。”
“主子,大汗用心良苦,是想让你打败蛮子,巩固汗位树立威望,你千万不要推了。”范文程跪在皇太极旁边,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皇太极先悄悄用眼角瞟了一眼范文程,心说这点老子还用你教,老子自己不明白?然后才磕头流泪,哽咽着说道:“儿臣遵旨。”
尽管建奴众将还是不理解努儿哈赤的命令,但是努儿哈赤积威犹在,命令一下,十来万建奴将士还是乖乖给张大少爷披上了麻戴上了孝,大营还门前还树起了招魂幡,为张大少爷这个不共戴天的死敌举哀表思。末了,努儿哈赤再一次派出佟养性担任使者,带上三牲祭品到明军大营吊孝祭奠。面对努儿哈赤的这两个荒唐决定,皇太极虽然不敢公开反对,只能乖乖执行命令,可是在佟养性临行之时,皇太极还是凑在了佟养性耳边,低声交代了一通自己的命令…………
下午申时过后,佟养性的吊孝队伍打着白旗来到明军营前,而此刻的明军大营之中早已经是一片雪白,仓促之间虽然找不出那么多白布,可是每一个明军士兵头盔之上,还是裹上了一条白布,中军大营前的白色招魂幡更是高达十丈,在萧瑟的北风中缓缓飘荡,将号哭落泪之声随处可闻的明军大营衬托得更是凄凉。看到这点,老牌子汉奸心里乐得简直就想当场大笑出来,可是考虑到四周到处都是泪流满面杀气腾腾的明军士兵,佟养性还是强自忍住内心的欢悦,老老实实的向明军营门守将说明来意,请求到张大少爷灵前祭奠。
在明军营门外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明军营中终于出来一队人马,为首一名身着孝服的文弱老者向佟养性拱手说道:“本官乃是大明兵部侍郎、辽东巡抚袁可立,敢问先生贵姓?”佟养性也知道袁可立是大明朝廷中难得的后勤长才,忙拱手还礼,自我介绍身份并说明吊孝来意,袁可立为难答道:“佟先生,本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做为敌人来给张少保吊孝,我们更应该以礼相待,可是我们张少保是被你们伪金细作刺杀而死,大明将士无一不想为张少保报仇雪恨,你们又来吊孝,难免会有人误会你们是专门来看笑话,想要杀了你们给张少保报仇。所以本官奉劝佟大人一句,你最好还是回去吧,你们伪汗的好意,我替张少保心领了。”
“袁大人误会了,小使绝不是来嘲笑贵军。”佟养性颇为诚恳的说道:“只是我们大金将士认为,张好古大人虽然是我们大金将士不共戴天的敌人,可也是一位极其值得尊敬的对手,对于他的不幸夭亡,我们大金上下无不叹息,所以大汗特令我大金将士三军戴孝,举幡致哀,又派小使前来奉上三牲祭品,祭奠张好古大人亡灵,以示我军将士对张好古大人的尊重,万望贵军恩准。”
袁可立犹豫了许久,终于咬牙说道:“那好吧,我带你去张好古大人灵前祭奠,不过我可要提前警告佟先生,张少保的岳父熊督师和岳母秦大帅脾气都不好,他们心疼女婿惨死,如果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我只能是尽力保全。”佟养性恭敬答道:“袁大人请放心,小使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袁可立点点头,做了一个邀请礼节,领着佟养性一行进了明军大营,穿过无数明军将士仇视愤怒的目光,一路来到灵堂所在的中军大帐。可是佟养性和六个抬着祭品的建奴士兵刚进到大帐,哭声遍地的中军大帐中立时便响起了一片拔刀声音,体壮如熊、满脸虬髯的熊廷弼更是一拍桌子,咆哮道:“袁礼卿,我要你去赶走建奴使者,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来人啊,把这些狗建奴全部拿下,砍了!拿他们的人头来祭奠老子的女婿!”
“慢!”袁可立及时大喝一声,喝住蜂拥上前的明军将士,又向熊廷弼拱手说道:“熊督师,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建奴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可是他们现在是来给张少保吊孝,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杀害他们,应该要让他们给张少保供上祭品,表达哀思。至于如何为张少保报仇,只能在战场之上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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