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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英谈判正式开启,中方坚决收回领土,英国则在三个不平等条约上做文章。
●谈判进展迟缓,让香港的经济出现了衰退,李嘉盛面临着新的抉择,也让刚刚收获新爱情的高建国面临着一场挑战。
一
昨晚回家听说李佳欣又到店里来找自己,高建国倍感头痛,愈发后悔那天晚上去李家的事情。今天又从同学那里得知她已经从学校辞职了,心里又多出几分失落,好像一下失去了什么。正想着,李佳欣出现在面前,拦住了自行车,冲着他大喊道:“高建国,为了你,我现在彻底和我的爹地闹翻了,我已经无处可去,你要对我负责。”
刚一见到李佳欣,高建国只觉心头一热,不禁露出微笑,但听到她这样说,他很快换成了严肃的面孔,吃惊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李佳欣上前,拉住高建国的胳膊,噘嘴道:“高建国,你不要装糊涂,难道要我一个女孩子先开口跟你表白吗?”不等高建国开口,又接着说:“高建国,你不用急着表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北京的那个女人吗?你的心里还有她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高建国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佳欣自信地说道:“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办法知道。高建国,我现在就告诉你,不管你心里的女人是谁,我非常自信,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取代她在你心里的位置。”
1982年5月8日,65岁的港督麦理浩爵士结束了他十年零六个月的港督生涯,准备回国。临行前夕,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王匡在新华大厦设宴为麦理浩饯行,这是此前香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尤德接替麦理浩出任第26任香港总督,部分香港富商希望尤德能够坚持《南京条约》《北京条约》和《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三个不平等条约的有效性,不要让大陆收回香港。
港督都换了,离家出走半年多的女儿还没回来,李嘉盛再也按捺不住,终于第三次走进了“老北京饺子馆”。
这回他还是坐到上次的座位上。招呼他的是高建国。李嘉盛态度平和,招呼高建国坐下,才低声道:“高建国,上次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谈到香港和内地的发展前景,现在很多香港人都对未来失去了信心,担心九七大限会不会给香港带来灾难。”
“李先生,我想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大陆收回香港,不仅不会给香港带来灾难,反而会成为刺激香港新一轮经济发展的最主要因素。”话题有些意外,却让高建国放开了,“香港的繁荣对大陆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大陆不会轻易破坏香港,而大陆市场对香港来说也是一次新飞跃的机遇,是香港长足发展的动力。共产党绝对有能力领导香港经济新的腾飞,绝不会让香港变成一片死港。”
李嘉盛认真地听着高建国的话,沉吟一阵才又问道:“可是,香港的资本主义经济一向是最自由的,这和大陆的体制完全不同,大陆能容许这种经济自由的存在吗?”
高建国想了想说:“求同存异,上次*所说的‘一个国家,两种制度’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不懂政治,但我可以肯定,不论以什么形式收回香港,大陆都不会破坏香港的繁荣稳定。”
李嘉盛思索着点头,然后站起来,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高建国赶紧倒了一杯茶,然后站起来端着茶杯,恭敬道:“李先生,我以茶代酒,希望您喝了这杯茶,原谅我之前的冲动。”
这一举动让李嘉盛颇感意外,他从高建国手里接过茶杯,喝下茶,眼中露出几分赞赏之意。
送走李嘉盛之后,高建国走进衣帽间,打开储物柜,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他最近半年来画素描的新本子,慢慢翻开,里面最多的就是长发飘飘的李佳欣。看着看着,他抬起了头,有力地合上了本子,又从柜子的里层掏出了那个旧素描本,一齐放进了外套口袋里,然后稳稳地关上了柜门。
第二天早晨,李佳欣一进餐厅就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总有人在背后偷偷笑着议论着什么。她一走进衣帽间,里面的两个同事就笑着跑出去了。李佳欣没有太在意,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准备换衣服,一张纸条从柜门缝掉落出来。她轻轻地捡起来,见上面用自来水笔写着:
佳欣,我在海边等你。
没有落款,但挺拔遒劲的笔迹暴露了它的书写者。李佳欣突然感觉脸上像发烧一样,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手也开始有些微微颤抖。她一咬牙,深吸了几口气,对着柜门上的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自己,赶紧补了补妆。
来到海滩,李佳欣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安抚那颗奔腾的心脏。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高建国高大挺拔的身影,李佳欣的心里恨不得像电影里的超人一样飞过去,但她还是忍住了,故作悠闲地慢慢踱步过去,优雅得就像《上海滩》里的冯程程。高建国一直微笑着望着她,背后是金色的阳光,仿佛童话中的王子在等待公主。
踩着细沙,高建国越来越近了,李佳欣突然发现高建国在身后的沙滩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李佳欣细心地辨认着,是“安慧”。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心几乎顶到了嗓子眼,但高建国的眼中满是爱意。她终于来到了高建国面前,像只惊慌的小鹿一样望着他。
高建国伸出双手,拿出两个素描本,慢慢地一页页翻开,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从我下乡当知青到现在,我的素描本里只有三个女人,除了我妈和安慧,来到香港之后,你是唯一一个能走进我素描里的女人。你不只走进了我的素描本,更走进了我的心里。”
听着高建国的话,李佳欣的双眼不自觉地湿润了,好像身在梦中。突然发觉高建国已经拉起了自己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说过,我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女人,从今天开始,这个女人就是你。”
被高建国拥入怀中的一刻,李佳欣发觉自己已是热泪盈眶,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紧紧地搂住对方。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看了看高建国身后的沙滩,“安慧”两个字已经被慢慢涌上来的海水带走了。
儿子终于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岳芳英的心也放下来了。自从知道建国对阿芳没有那种感情,当妈的就一直为儿子操着心。毕竟儿子已经二十多了,老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情。
第一次看见李佳欣时,岳芳英对她印象并不好,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的,可说话时老喜欢往外蹦英文,打扮得也跟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中华儿女相去甚远。渐渐地,岳芳英发觉其实龙鼓村其他经常进城的女孩子打扮得也差不多,原来是自己太老套了;尤其是看到进了电视台之后的阿芳,那只能用妖艳来形容。再后来这个富家千金到餐厅来当服务生,任劳任怨,而且能说会道,很受客人们的喜欢。最终让岳芳英真正接受李佳欣,则是因为她勇敢地离开了那个锦衣玉食的家,来到这家饺子馆,就跟普通都市女孩一样自食其力。
在李佳欣父亲的帮助下,高建国的电子厂也顺利落成,厂名叫“国恒”,听起来就大气。岳芳英常常鼓励儿子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辜负了佳欣的一番期望,更要让李先生看到大陆人也是有能力有本事的。
每次看到儿子跟佳欣开心地一起吃饺子,岳芳英总不由得想到了分别多年的丈夫高致远和小儿子建军: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工作忙不忙;夜深了,不知道老高是不是还坐在以前那张藤椅上喝茶看报,或者是被我们母子所累,在哪个苦寒之地饱受辛酸!老高,我真想亲口跟你说一声抱歉,因为我们,你和建军不得不承担所有的痛楚,给你写的信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封,以前没有办法寄出去,现在没有勇气寄出去。跟我们一家人的团聚相比,我更希望你和建军平安地生活。我和建国都还活着,很想竭尽所能重新团聚,但是老高,你能体谅到我此时的心情吗?
一边想着,岳芳英把这些都写到了信纸上,写完后用信封装好,再写上邮寄地址和收信人:
北京市地安门帽儿胡同37号
收件人:高致远
余光扫过书柜上堆得小山一样高的信——一封都没有寄出过,岳芳英的眼角开始溢出酸涩的泪水。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她慢慢摘下老花镜,茫然地望向寂静的夜。
二
几天后,远在北京的高致远真的接到一封信。不过并不是岳芳英写来的,而是小儿子高建军从部队里寄来的,一同到的信中还有一封是写给同院儿周欢的。
信的内容让高致远十分开心,儿子要报考军校,已经通过了部队的初试选拔,接下来就是安心准备复试了。小儿子让他放心了,可国家大事却让他无法平静。撒切尔夫人要来访华了,最近国外的媒体都对中英谈判十分不看好,甚至可以说是大浇冷水。为此,政研室主任*智专门找他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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