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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垂眸,“哦,你是觉得我用这皇宫把你圈住了?那你怎么不和南雅意一起走?”
“圈住我的不是皇宫。”
“那是什么?”
“这里。”
她的手指指向了他的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
被她指住的地方便莫名地停了片刻。
许久,唐天霄叹道:“每次闹出事来,便说这些好听的过来哄我。与其这样,你为何就不能安份些,少给我添麻烦?我答应你的事,总会做到,旁人的事,你根本不该管。”
他顿了顿,自语般苦笑道:“不过我是不是该额手称庆?你总算还肯说些好话来哄我,没有把我都扔到脑后,去抄什么经修什么行。”
“抄经,修行,其实有什么不好呢?”
可浅媚望着船娘将船驶到岸边,走得不见了人影,轻轻道,“我倒宁愿你一直让我安安静静地抄经,安安静静地修行。”
“你做梦!”
唐天霄愠道,“才说你知趣,一转眼又胡说八道。如果我死了,你再抄经修行为我积德祈福去!”
可浅媚随意抓过了船桨,仿若信手胡乱划着,却将那小舟越驶越远,竟滑向了残荷深处。
她歪着头,散漫地说道:“你死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死了,怎么为你抄经祈福?哎……真不知道,是像傻子一样蒙昧地活着好,还是装着糊涂把一生所有的快乐都在几天内提前耗光好。”
唐天霄终于觉察出了不对,皱眉道:“你说什么?”
可浅媚浅浅地笑,不胜疲倦地叹了口气,忽仰头,在他唇上吻了一吻,说道:“唐天霄,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她的唇和这秋夜的月光一般薄而凉,是颓丧绝望觉不出一丝生机的薄凉,带着他所熟悉的湿润,沾于他的唇瓣。
带着雾气的风卷过,卷走了那种湿润,也卷走了他唇上的温度。
他抚向她那张绝望却浅笑着的面庞,小心地问:“浅媚,发生什么事了?”
小舟随着夜风还在残荷间飘着,可浅媚手中的桨却没有再动,无力地倾斜于水中。
她仰起脸,清丽的面庞和秀颀的脖颈在水色和月光薄凉的交相辉映中宛若透明。
连她整个人都像透明了,像裹在华美衣饰下的琉璃娃娃,脆弱,无助,一击即碎。
她的长睫翩飘,目光幽杳,却扬起唇,轻轻地笑了。
“唐天霄,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起……死吧!”
她的桨猛地压向船弦,小般立时倾侧。
唐天霄还没来得及惊呼,可浅媚已经落下了水,同时借了自己落下的力道,将船舷猛地一扳。
小舟立时倾覆,连同小舟上畏水之极的唐天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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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冰凉,四面俱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直往下坠落。
唐天霄仿佛忽然间坠入了多少年来不能忘却的噩梦,凭着怎样挣扎和惨叫,再也不能醒来。
是唐天重吗?
那个他曾视为亲生大哥般依赖相信的男子?
那年深冬,十四岁的唐天重发现自己母亲的死与唐天霄母子有关,亲手将当时才十岁的小皇帝推入冰冷的河水,并对他的求救还以决绝而去的冷冷背影。
他的手曾那样的温暖,终却赠予唐天霄人世间最阴冷的寒凉。
那种冷,冷入骨髓;那种痛,痛入骨髓。
又过去多少个冬夜,他都不能剔除那种被最信任的亲人推入地狱的冷与痛。
他寄予最深切的感情,不幸化作了雪原般沁骨的荒凉。
从此,他畏水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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