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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劲挣了下,未挣脱。他的口鼻间温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肌肤,又是痒又是麻。他身上有一股完全不同于女儿脂粉气的阳刚味道,像青松和阳光,萦绕在鼻端,我竟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身子发软,脑袋有些晕,似乎任何招数都想不起来。
着急失措间正想着干脆金珠一挥,索性把他砸晕了拉倒,又犹豫着,力道控制不好,不知道会不会砸死他?他却松了劲,仿佛刚才他什么都没有干,拖着我的手蹲下,对着几条大狗说:“认识一下,以后别误伤了我的人。”
我无奈地任由几条狗在我身旁嗅来嗅去:“就它们几个能伤我?简直是笑话!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狼。”
他用手轻拍着一只狗的脑袋道:“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落地的刹那,它们不但攻击你,而且会出声呼叫同伴。以多取胜,这好像也是你们狼的拿手好戏。何况还有紧随而至的人。”
我“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站起道:“我干吗偷偷摸摸来你这里?根本不会有机会和它们斗。”
他口中呼哨一声,几条狗迅速散去。他拍了拍手,站起来看着我,带着丝笑,似真似假地说:“我看你很喜欢晚上翻墙越户,也许哪天你会想来看看我,先带你熟悉熟悉路径,免得惊动了人,你脸皮薄就不来了。”
我的脸有些烧,把绢带系回腰间,板着脸问:“大门在哪里?我要回去。”
他没有理会我,自顾在前面慢走:“我带了个匈奴的厨子回来,烤得一手好肉。草原上从春天跑到秋天的羊,肉质不老不嫩不肥不瘦,刚刚好,配上龟兹的孜然、焉耆的胡椒,厨师就在一旁烤,味道最好时趁热立即吃,那个味道该怎么形容呢?”
我咽了口口水,脸还板着,脚却已经随在他身后迈了出去。长安城羊肉的做法以炖焖为主,我实在馋得慌时也自己动手烤过,可我的手艺大概只有我们狼才不会嫌弃。
我蹲在炭火旁,双手支着下巴,垂涎欲滴地盯着匈奴厨师的一举一动。那个匈奴厨师年纪不过十六七,不知道是因为炭火还是我的眼神,他的脸越来越红,头越垂越低。
霍去病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你再盯下去,我们该吃煳肉了。”我使劲地嗅了嗅空气中木炭和羊肉的味道,依依不舍地随他坐回席上。
厨师将飘着浓郁香味的肉放在几案上,我立即拿了一块塞进嘴里。霍去病吃了几口后问:“我不在长安时,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一面吃着一面随口道:“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就是做做生意。哦!对了,我进了趟皇宫,看见陛下了……”
话音未落,我头上已经挨了一巴掌。霍去病怒道:“你发什么疯,跑到皇宫去干什么?”
我揉着脑袋,怒嚷道:“要你管?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恨恨地瞪了我一会儿,忽地问:“打得疼吗?”
我双眼圆睁,瞪着他:“你让我打一下试试!”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头凑了过来,我又是气又是笑,推开他的头:“打了你,我还手疼呢!”
他面沉如水,盯着我问:“陛下说了些什么?”
我侧着头,边想边说:“夸了我两句,说幸亏我出现得及时,赶走了沙盗,赏赐了我一些东西。还笑着说,我以后可以常入宫去陪李夫人说说话。”
“你对陛下什么感觉?”
我凝神思索了半晌后摇摇头,霍去病问:“摇头是什么意思?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道:“怎么可能?那样的一个人,感觉太复杂反倒难以形容。陛下的实际年龄应该已经三十七,可看容貌像刚三十岁的人,看眼神像四十岁的人,看气势却像二十岁的人,他对我们说话温和,亲切风趣,可我知道那只是他万千语调中的一种。在他身上一切都似乎矛盾着,可又奇异地统一着。他蔑视身份地位,对李夫人的出身丝毫不在乎,因而对我也极其善待。可一方面他又高高在上,他的尊贵威严不容许任何人冒犯,我回话时一直是跪着的。”说完,我皱了皱眉头。
霍去病一声冷哼:“明明在外面可以站着,自己偏要跑进去跪着,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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