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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去城北的路上,凤举低头捧着一本有关水利工程的书籍《共工水经》,看得专注。
慕容灼便在对面看着她,眸色清冷,同样专注,只是时而微微眯起眼睛,带着些许狐疑。
不正常!
凤氏阿举这个女郎,清晨见时分明不是如此态度,自去见了那王氏回来,甩都不甩他一眼了。
王氏?那个妇人与他能有何相干?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有一股不大好闻的气味飘了进来。
凤举抬起脸,放下了书。
城北到了!
前方驾车的柳衿跳下马车,来到窗外小声说道:“大小姐,您要找的应该就是那人了。”
凤举挑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尽管在城外郊野已经见识了饥民遍野的惨状,但此时乍一抬眼,仍是压不住震惊。
这是城内啊!她原以为灾民跑到城外,城内有官吏治理,也该是井然有序的,然而,她终是太天真了。
一排排房屋被冲毁,老弱妇孺们就那么在地上铺着草席,那便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空中弥漫着风吹不散的恶臭。
忍住心中戚然,凤举一眼便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鬼医单膝蹲在一个男童身前,一会儿做着针灸,一会儿为男童的娘亲示意如何给孩子做推拿,缓解病痛。
一身青衫有些脏污了,身形更显清瘦,脸颊边汗水不断地淌下,也不知劳碌了多久。
“柳衿,设法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柳衿奉命而去,像是一个路人偶然经过,听了片刻,折返回来。
“大小姐,那鬼医对妇人说没有药材根治男童的疫症,只能用针灸推拿的方式暂缓。”
凤举敛眉沉思,慕容灼说道:“应是能治愈,只是城中大部分的药材都被官府收缴了。”
正如他们昨夜自凤瑄口中偷听到的。
凤举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目光所及,皆是她从未见过的悲惨画面。
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了!
正要命柳衿离开,一伙衙差忽然吵吵嚷嚷地到了。
“真是一帮刁民,好言劝说你们不肯听,非要逼着官爷动手!”
为首之人面色蜡黄,相貌平庸,最大的特点应是那两道眉毛,几根棕黑的长毛从眉丛里长出,几乎垂在了眼皮上。
“长眉”手一挥,身后的衙差立刻推了三车干草出来,一边将干草四处扬散,一边到处淋着火油。
“哼,县令大人有令,此地疫病严重,为防病情蔓延扩散,限尔等两日之内全数退出城外,两日一过,一应房舍物品全部烧毁。眼下已经过去一日了,明日凌晨一过,谁若仍在此逗留,被活活烧死了,可别怪官爷不讲人情。”
衙差们闹得动静太大,就在“长眉”说话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忽然响起。
妇人心头慌张,想要捂住婴孩的嘴,“长眉”已经来到了面前,将襁褓掀开,看见婴孩白嫩的脖子上有几个红疹,脸色一变。
“这婴孩也感染了疫病,来人,快将这祸根烧了!”
孩子被他一把夺过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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