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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刘村。有几个伤势严重的儿郎,正待在那村里休养,不知情况如何,你护送曹大人去探一探。”窦勇须发灰白,闷咳不止,忙碌审阅公文。
“是!”
郭弘磊抱拳,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暗忖:糟糕,长古湾这一仗,持续数日,刘村又被战火波及了。不知家里怎么样?可避开乱子了?
曹桦深切担忧儿子,恨不能插翅飞去刘村探望,却心下踌躇,迟疑道:“但末将手头还有差事未完,将军身体欠安,不敢让您带病操劳。”
“老毛病了,年年都得犯个三五回,不妨事的。”
窦勇身为指挥使,坐镇军中主持大局,一连数日废寝忘食,熬得眼睛布满血丝。他端坐书案后,注视两个得力手下,和蔼道:“你手头剩余的差事不用急,可以宽限一两日,纵有急的,我自会办理,或安排人手暂时替你。放心探望孩子吧,亲生骨肉,若非战况紧急,早该去瞧瞧了。”
曹桦大为动容,十分感激,抱拳郑重道:“多谢将军体恤!末将这便去一趟刘村,探望伤兵,一定尽快回营!”
“唔。”窦勇挥了挥手,老迈清瘦,不怒而威。皆因刘村伤兵中有将领之子,否则,区区几个伤兵,根本传不到指挥使耳朵里。
两人便告退,一齐退出帅帐。
曹桦忧心如焚,大步如飞,余光打量英气勃勃的勋贵侯门流犯、军中后起之秀,却无暇客套,焦急问:“刘村有多远?”
护送将领,且平日素无交情,按规矩,郭弘磊落后两步,简略答:“不远。骑马稍快些,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相距仅几十里,却因军规森严,亲人不得常见面,一年到头,满打满算,顶多探亲五六次。
曹桦步履匆匆,边走边说:“伤兵待在你家休养,给你家里添麻烦了。”
“什么?”
郭弘磊一愣,脚步停顿,惊讶问:“在我家?”
“已经两三天了,你没听说?”
郭弘磊摇摇头,热得汗流浃背,解释道:“这几天,属下等人一直在长谷湾附近,忙妥了才赶回营复命,并未听说此事。”
“原来如此。”曹桦眼里流露欣赏之色,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夸道:“听说你一向勇敢善战,屡次立功,小伙子,不错!”
郭弘磊免不了谦虚一番,“哪里?您过誉了。全靠诸位大人统领有方,赫钦卫才屡次获胜。”
“你是个不错的,有目共睹,何必过谦。”曹桦大踏步往外走,心里七上八下,愁叹道:“我家小子,与你年龄相仿,却不如你沉稳,性子急躁,据说受了重伤……现在也不知人是死是活。”说到最后,做父亲的嗓音发哑。
郭弘磊沉默瞬息,只能安慰道:“您别急,先去刘村看看再说吧。”
“唉。”曹桦一声长叹,两鬓斑白。
须臾,一行人迈出营门,十几骑,并一辆马车尾随,车里是大夫、口粮和药物。
七月初,天格外闷热,没有一丝风,蝉在树上鸣叫,聒噪极了。
刘村的一所院子里,热闹非常:
堂屋宽敞,上首设条案,并排坐着三人;下方摆着几行条凳,坐着几十名里正。
一众官差惯常带刀,靠着门和窗,手摇蒲扇,悠闲旁观。
此刻,来自两镇各村的里正们七嘴八舌,争相询问:
“小先生,你说土豆容易侍弄、收成好,是真的吗?”
“我不是你们月湖镇的人,我家住连岗镇牛家村,从未见过土豆,压根不会种。刚才听了一大通,仍是稀里糊涂的。”
“官府忽然命令来此处,我原以为领取赈济粮,没想到是要弄什么新粮种!”
“小先生,你才刚说得太快,我没听明白。”
“一定要种土豆吗?能不能换成苞米或麦子?换个乡亲们熟悉的,行不行?
……
一屋子的里正,心怀困惑与戒备,你一言我一语,嘈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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